辞旧迎新,爆竹声。家家户户贴对联。
淮子琢这碗小混沌因为荣灿的冷眼一瞥,吃的很不是滋味。放下碗筷,就没了精神:“阑兄,你说这凤岭城如何?”
阑阔看向她。
“同临潺、寒玗相较阑兄更喜欢哪?”
“漾漾欢喜哪,吾就欢喜哪?”阑阔端起茶杯,倒了一杯清水,递在了她桌前。
“唉,别管我呀,我就想问你!”她不满他的回答。
阑阔认真思索了一遍:“临潺罢。”
“为何?”
“临潺有吾人生中极为珍贵的五年回忆。”他娓娓道。
淮子琢环视了一圈,接了话:“临潺虽好,可那也是因为好多友人在,先生在。若不算上他们,我倒觉得这凤岭城挺好。冬日有雪,夏日有荷…说起来阑兄最喜欢的花不就是荷花么?人生能真实的体验四季,感受冷暖,甚好不是?”
阑阔微笑点头:“叫漾漾这么说,好像真是的。”
“你们快看,那个就是蓬莱山来的仙子…不,仙女!”远处,几个侍卫偷偷前来观看。
淮子琢回了头,那几人便退后,详装无事经过。“唉,造孽啊!”她暗暗咬牙切齿,这谎就不该说,如今大家看她就跟看怪物一样。
“蓬莱山…是?”
“唉,不提不提!每次乔装时,都要自报家门,我一时又想不到甚地儿,索性瞎讲了一个,谁还能知道,他们记性这么好!”
淮子琢懊恼不已。
阑阔笑而不语。
二人往回去,路过之人但凡认了出他二人,都是恭敬有礼。这也失了兴致。
“可是赈灾银一案牵扯太多,不好着手调查?”淮子琢瞧阑阔这二日沉默了些许,想来也猜到了两分。
“十万两赈灾银并没有落到百姓手中,吾查了那县令同县尉,他二人府中虽也有大量私银,可是来帐都记得清楚。那十万两赈灾银究竟去了哪里?”
“宰相肚里能撑船,口味不小的人官职都很高。”
荣灿哑然失笑。
墨竹统计了孩子们的意愿,一十九人,六人不愿意留在这,余下十三人还是想要在这。淮子琢看着手中名额单,发了愁。这二狗子一唤便有四五人应。
她瞧着几个年纪稍幼的孩童,玩的十分尽兴,不禁笑意渐浓。也罢,名字饱含父母亲的爱。
“等先生来了信,罗邦就安排人护送这六人去临潺书院了。”
淮子琢叹气:“也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答应。”
外头几名侍卫匆匆赶来,看到她二人行了礼:“抱歉淮小姐,我等几人追赶一个蒙面黑衣人来到这,惊扰淮小姐了。”
“黑衣人?可追上了?”
“没有,那人轻功极厉害,我等只追了半盏茶人就没影儿了。”带头将士愧疚道。
逢荣灿同智信、罗邦三人回来,见状似了然于胸一般。
“先下去罢,别的不用做,只看好了那二人!不能叫人靠近,不能让其自刎!”
“是!罗城主!”
“大将军好计谋,如此一来,那幕后之人定然慌了神。我们不追查黑衣人,也不放松,只看好那二人,回头带去刑部。他人只要心慌,必定会自乱阵脚!到时候设计一炸便知是谁了。”
荣灿沉思了片刻,接过淮子琢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目前尚未可知幕后之人是谁,权利究竟多大,一切还不好说。”
“旭王眼下审问的可有了进展?”
“回大将军,旭王问了两轮,目前好似并没有什么进展…要不要再安排人手帮助旭王?”罗邦请示。
荣灿面色严肃,半晌摇头:“不必。”
“罗城主先行退下,这需要了再唤你来。”智信朝罗邦拱手。
罗邦恭敬一拜,退了下去。
“有这么难吗?严刑拷打不行,那威逼利诱也不行吗?”淮子琢端起水杯,喝了起来。“这等贪财之人怎么会是硬骨头…除非…”她转头看向荣灿:“除非背后之人权利滔天,让他即便丢了命也不敢供出。”
荣灿淡淡道:“还有一种可能,他觉得背后之人权利如此大,定然会保他无虞,所以有恃无恐。”
淮子琢点头。
入夜,守岁。淮子琢忙前忙后,掌灯时分便安排妥当。先是陪孩子们热闹了一阵,又放了会烟花,熬到了子时,孩子们困的都睡着了。
她才摆出了美酒,拉着墨竹、阑阔一同来饮酒。思来想去都到了这份上,硬着头皮准备去喊荣灿。
“守岁守通宵听说可以驱除一切病魔,同瘟疫!大将军不知可有兴致一起啊?”
荣灿早已洗漱完了,正悠闲的看着论道。听她道完,放下书:“淮小姐这歪理邪说都是从哪听来的?”
“从盘古开天地不都这样吗?”
“荒缪!”荣灿不谈信仰,但是夜色阑珊,无风,倒是个好夜。
隔着窗纸,里头一方桌,围绕正好一圈。淮子琢拖了许久才把墨竹拖上了桌子。
“大过年的,哪里有那么多规矩,阑兄你说可是?”
“墨竹姑娘快坐罢,别客气了。”阑阔温和回道。荣灿也点了头,墨竹才慢悠悠来坐下。
“大家别都蹦着脸啊,放松放松嘛!我们玩点小游戏如何?”
“那…玩什么呢?”墨竹反问淮子琢。
阑阔想了想:“品茗,候月…还是赏雪?”
淮子琢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都是什么呀,比上先生的课还累。同先生一处还能品尝青梅酒,怎么你们年纪又不比先生大,还这么老成。”
“淮小姐…墨竹觉得,旭王提议挺好。”
“你呀你呀,就是平日里太严肃了!我瞧你这半月不再老是身着墨衫,还以为你转了性子。真真是…渍渍渍!”
淮子琢恨铁不成钢,转身看到荣灿:“还有你,今日这算家宴…怎么还戴个面具?长的也如此俊朗,就是偏偏爱藏着掖着…你们这都是甚毛病…”
她偏了身子,说话间就来到了荣灿身后,轻轻一解,顺手将面具接下搁在他手中,满意一笑:“这样岂不是舒服些?”
墨竹吓得花容失色,一旁阑阔倒云淡风轻。
“你这小妮子,无法无天!”荣灿也不懊恼,只略有嫌弃。
“豁拳,俗饮如何?”
“淮小姐…这不太妥。”
“有甚不妥?今日除夕守岁,万事可行!阑兄你说可对?”
阑阔浅笑:“豁拳俗饮,甚好。只是,吾不曾玩过。”
“那有何难,你看,我同将军玩!来来,来两盘!”她兴致勃勃转头拉上荣灿,荣灿直愣愣看着她。
“大将军也不会?”淮子琢诧异,“那不打仗的时候,你们都在做甚?岂不…无聊?”
“大将军闲来无事时爱对弈,茗茶…不然就是学书。”墨竹小声应。
淮子琢垂头丧气,一桌四人,除了她,大家都不会豁拳俗饮。
“本将军如此聪明,你指点一二定能明了。”荣灿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