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深山中最会摘野果的动物,人们尊称它为果子狸,其实野果在山里只有秋天,它主要的食物很杂,春天的花草,夏天的藤蔓,秋天的水果,冬季蓄存的坚果,都是它生存的粮食,只不过秋季更丰富,更有选择性些。
它长得象土狗,鼻子和嘴巴稍突出,尾巴过长,脚过短而已,能长到七八十斤。果子狸肉组织细腻,肉味鲜甜,皮厚且柔,胶原蛋白含量丰富,无论从各个角度讲,都属一等一的野味,进入八珍中它排第二,没其它野味敢排第一。
秋天,割完水稻的秋天,水稻田中田螺正是肥美的季节,清清的山泉水从稻田进水口潺潺流入,又从出水口缓缓流出,田螺白天潜伏在泥沼中,夜里四周寻找水草进食;泥鳅和黄鳝会随着天气闷热,此时从泥泞中出来凑热闹;大小的蚬,张开它们的蚌,吸食着水中的浮游生物;青蛙,泥蛙,草鸡,闹成一团,它们在寻找可食的蚱蜢,螳螂,水虱等昆虫,饱腹后为越冬作准备。
此时,一种与土狗类似的动物,会在田中找寻田螺和蚬,说它是狗,脸稍微长些,其它地方再也分辨不出有什么异样,当地人称其为田螺狗,因为它喜欢田螺,它的大名叫獾,细分叫狗獾,说它象土狗也就不奇怪了,它不管白天黑夜,见到水田便按奈不住去觅食,它主要的食物来源是山里的小动物,实在找不到食物时,刨蚯蚓,抓老鼠度日,吃食物与狗无异,与狗凶残也无异,有狼的性格,会偷山里人家的猪崽吃;居无定所,四处游荡。
一般独立行走,很难活擒,如被铁夹夹到,会咬断自己的腿脚逃跑,凶残到捕食同类来生存,但不主动攻击人类。脊背的毛如棕,肉质适中,味道优于狗肉,瘦肉据多,几乎没有肥油和膏,板膏能熬油,是烫伤最好的灵药之一,按口感它可入八珍,八珍若分三等,它属刚入围那种。
猎人掌握着四季,他只知道都是收获季,没有耕耘,没有劳作,没有饲养,到什么时间段狩猎什么野味,不急不慌,他的生活自由和自在,到了五十多岁,才搭帮老爷娶了个女人,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还是要相信命,他是不应该绝后,五十多岁开桃花,结的硕果累累,他就是没有喊老爷亲爹了,老爷只比他大几岁,他也不希望有这么年轻的爹。
淳朴善良的山里人,从来不去记恨别人,却把一点小恩小惠世代铭记,他把妻子带回洞穴,首先给老爷立了个长生牌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每生个儿子都请老爷来喝弥月酒,他把老爷当成了恩人,只要老爷开口,他必全力以赴,从不讨价还价,日子久了,成了猎人最亲近的人,大事小事都请教和相商,每次打到猎物请老爷来帮助吃,日子在祥和温馨中慢慢漫延。
猎人把老婆孩子安顿到文武江,自己依旧过着孤单的狩猎生活,他早出晚归,甚至夜里不归,两条狗寸步不离地跟在左右,打到猎物会带给村里,让大家共享,在村里他是山里的山神和精灵。
搬到村里后,跟他学狩猎的人越多,鸟铳多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队,猎狗也多了起来,他成了名符其实的铳精佬,铳精佬就是猎人头,围点打援,赶山,他不开铳谁都不准开铳,形成一种不成文的规矩,统领着狩猎队伍,农闲时教会徒弟们掌握鉴别各种野兽,动物生活习性,怎么设陷阱,放绳套,到季节时实操演练,把自己一套吃饭的技能毫无保留地传给下一代。
猎人除了黄鼠狼和豹子不猎,还有一种动物不猎,不管再多,他从不涉猎,他认为它们是人类的祖先,它们就是罗霄山脉的猕猴和猩猩。他偶遇猕猴从不惊动它们,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欣赏,猕猴也不跑,只是慢慢地,缓缓地远离他,偶尔有顽皮的猕猴在他头顶嬉戏,炫耀它们的自由自在,他不计较,甚至相互配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让猕猴品尝,此时的猎人似虔诚的教徒,和猕猴溶在一起,不存在相互戒备心理,他有时抱抱小猕猴,与这些猕猴相互融洽。
八面山中的猩猩很稀有,因毛长,长的一副老态,被当地人称“绒婆”或“绒婆老娘”,看上去挺威人,你不惹怒它,它特温顺,惹激怒它,它会攻击你,甚至会追着跑,但基本还是怕人,见到人会撅着屁股,四肢撑地地躲起来。
猎人不会去惹它们,见到它们会礼让三分,各行其道,他认为它们也是人,只不过是没有完全变成人而已,用当地话说是“冇变全”,少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
猎人的心态平和,今天打到猎物不喜,没打到也不忧,打猎放空是经常的事,有时为了某种动物,在山里仔细观察几天几夜,也是常有的事。
降霜过后,天气气温突变,白天太阳还很烈,到夜里气候似另一个世界,天气冷不说,还很潮湿,猎人会独自到圆珠,苦珠,榛子密集的山上,树下倾听一种野鸡嬉闹的声音,观察鹧鸪天黑的去向,他提着鸡笼,趁黑夜悄悄靠近鹧鸪群。
鹧鸪群此时群居在一起,一到天黑它们的视力几乎为零,若停在枝丫上,会并列在一起,排成整齐的队伍,虽是高山上,避风遮寒,停的位置也不会很高,猎人祟祟地靠近,两手轻轻地从中间捧两只放入鸡笼,那鹧鸪又会慢慢靠紧,直到全部入鸡笼为止。
有时群鸟中没有鹧鸪,看到肥美的野鸡,锦鸡之类,猎人会用鸟铳对付,上满铳硝,灌几十上百粒铁砂,对准集中点的野鸡处,扣动板机,就是“嘣”地一铳,两条狗似听到发令枪的号令,争先恐后地冲向猎物;与此同时野鸡们扑闪着翅膀,向四周散去,惊慌地逃命而去。
狗刁着野鸡,双眼看着猎人,尾巴不停地摇晃,似得了大功地在主人面前炫耀,猎人会蹲下身体,抚摸狗的头部天灵盖处,狗才会轻轻地把猎物放在猎人旁边,它们知道只要猎人有得,它们就能得到奖赏,就有口福,只求一个饱,能裹腹就是一天中最大的收获。
狗经饿,饿个三五天没事,实在不行到山里抓几只野兔,胜算还是有的,它们往往不抓附近的小猎物,待到实在饿的难耐时才会出手,附近的小猎物就似它们储存的一样,需要时随时可取。
野兔附近到处有,猎人不会专门去打兔子,三五天没收获,两条狗自然会去逮,刁回来献给主人。
野鸡看老嫩,老的煲汤煨烂再烧,嫩的直接烧炒或红烧,它们在山里算不得八珍,因为饲养鸡更有滋有味,便不是说它没口感和缺乏营养,从各方面讲不如八珍的任何一味。
野兔是味好菜,好在全身是肉,嫩而瘦,鲜且甜,怎么烹饪皆是美味,山里人认为它易到手,经常能被土狗逮到,所以也平常,没有把它列入八珍之列,但八珍外算得数一数二。
春天来临,沿江水草丰茂,堆积成沙的滩上芒草抽出嫩黄,稍阴凉的坡地唤起了生机,各种植被争先恐后地从沉睡的大地上涌现出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带着春天的朝气,风吹过草浪翻滚,雨打过全身挂珠,这是一年之始,崭新的伊始。
山里有斑鸠发出“咕咕谷”的求偶声,声音时断时续,叫的怀春男女们内心小鹿乱撞,叫的正热恋的人心花怒放,也叫的失恋的人心忧伤。
此时的猎人会在天黑前作好上草滩的准备,一个人猫在较高的位置,两条狗匍匐左右,等待一种食草动物,过了这个季节,草长高后,见不到它的身影,会被杂草淹没,鲜草肥美,它们一定会来,夜里见到两盏蓝色的光,若现若离,猎人蹑手蹑脚地靠近两束光,瞄准两束光中间就是一枪,两条狗狂吠地奔向猎物,站在尸体旁,朝主人边摇尾巴边叫着。
这一枪倒在血泊之中的一般是黄麂,黄麂胆小,若是白天见到人,它会心惊肉跳,去追赶会挺慌张,甚至会吓破自己的胆,这是有人抓到活黄麂吃肉苦的原因;通常黄麂肉呈红黄色,偶尔能见到暗紫色,那种暗紫色的麂不叫黄麂,而叫黑麂,肉质松散很差,而黄麂肉嫩,筋多纤维细,肉质清甜鲜香。
黄麂有传说不能活抓,抓到后要分食,不能独吞,否则会遭殃。其实活抓会吓破它的胆,使肉质变苦;它的毛似打了层油蜡,皮薄而韧,人们一般会刮掉它的皮。耳朵有开叉的痕迹,据老人说是翻了一座大山过埂时留下的,翻两座山便会留下两道。它的犄角呈黄白色,如玉般纯洁,许多巫婆神汉做法,挂在小孩的脖子上作为避邪的镇物。
猎人躲在草丛中,也可能打到鹿,大山里的鹿,小于野牛,大于黄麂,通体黄褐色,头部象麂,犄角开叉又似野牛,最明显的特征是脖子长且粗,跑的飞快,肉质与黄麂肉类似,它的血特珍贵,能壮阳补气,它的鞭能滋阴补阳,它的皮可熬胶,它的角可作装饰品,骨头雪白,晶莹剔透。
它们肉质的味道鲜甜,怎么烹饪都香甜可口,是不可多得的食材,当属八珍,当之无愧。
猎人在草丛中,偶尔会打到糜鹿,野山羊,他感觉这种动物的肉太骚,剔去它们的皮,分档后制作成腊味,因为口感问题,不拿出去卖和兑换食物,唯恐别人说闲话,大山里的人就有这么善良淳朴,若有人好这口,送点给块也无所谓,权当是种情感的交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