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叔和小娘有了共同的兴趣爱好——打麻将。那时候麻将馆不多,他们大多是在朋友家,有时在宾馆开间麻将房。
小娘打麻将基本上中午吃完饭出去,晚上回来。小叔店里生意好的时候在店里守着,只要生意能脱开身,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勾走。打到兴头上,可以在宾馆几天几夜不回家。所以,他们尽管挣了很多钱,但是那时并没有置办什么家产。就是比之前生活品质好了,吃的好,穿的好了。出门人家一看就是老板,老板娘派头。
二叔在我家盖完新房子的第二年,也在城里买了套商品房,房子不大,但是位置很好。那个年头商品房很少,都是各单位的福利房,按工龄买的,也便宜。我不知道二叔用什么办法在一个机关的单位房里买了一套,紧挨着这个城市的最大的公园,房子对面就是渭河。风景俱佳。听说他的那栋楼,楼上住的不是局长,就是处长。凭着二叔和二娘一个聪明机灵,一个敦厚实诚的好性格和楼上楼下的关系处的都好。
二叔的儿子,我的大堂弟在上小学时也从外婆家接了回来。我这个堂弟长相和我二叔一样浓眉大眼,但是性格,像极了我的二娘敦厚,不似我二叔聪明圆滑。他因为自小在外婆家长大,是外婆的第一个孙子,外婆对他很是宠爱,几个舅舅、舅妈又都在经济上受过二叔的帮衬,所以对他也都很好。他回到家后,因为他自幼没在父母身边,和父母的感情都不深。我二叔本身就是那种不言自威的人,我说过我们家所有的孩子从小都怕他,包括他这个儿子。堂弟的看着比同龄的孩子外形都要稳重,但是说话就要比同龄孩子幼稚,可能和他在外婆的疼爱中长大有关系。二叔对这个儿子不能说不疼爱,但是教育方式绝对是严厉的让人害怕。他要打起孩子,没有一个人敢拦的,包括二娘。所以早年间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
二叔后来的生意基本只做单位的,那些私人小买主基本入不了他的眼,他有着复杂人际关系和广泛交际网,他卖货从来没愁过货款回收,去他店里大多数是单位的小领导,所以他的生意依旧是那条街最好的一家。尽管他家隔壁也开了一家和他经营货物的一模一样的店。
在堂弟上小学四年级时,有天早上,他偷偷骑着二叔给他买的新自行车,去离家仅仅几百米的学校。自行车后座还驮着他的一个同学,他们可能在路上骑的并不规范,两个人笑笑闹闹,结果被大清早一个拉货的三轮车撞到。两个孩子扶起车子,觉得没什么流血擦伤的问题,就急急忙忙去了学校。可是上了一节课后,堂弟就开始头疼。其实他早上就被撞到了头部,一开始他觉得并没大碍,也害怕二叔训斥,平时只让在小区里骑车玩,今天是他偷偷骑车去学校。他感到自己不舒服,头晕,恶心,还用手摸到头上已经起了一个包,他告诉了老师。老师联系到二叔,二叔将堂弟带到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孩子的头里有个很大的血块,那个年代的医学并不发达,只能做开颅手术,才能将血块清理了。
因为那时候街上没有监控,所以肇事者根本找不见。二叔给堂弟在医院全自费做一个大手术,爸爸得知消息后拿着钱和农村最好的营养品赶去了城里的医院。他在医院只呆了一天就回来了,回来说孩子一切都好,手术很顺利,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我听爸爸给妈妈说:老二的人际关系太广了,病房里络绎不绝的人,各种玩具补品都堆成山了,咱拿去的东西都是多余的。妈妈还担心堂弟在医院里要轮换照顾人手不够怎么办?爸爸说老三和他媳妇都在医院,老二媳妇生意也关了,几个人轮流守着娃,没事的。我听见爸爸说的话,那时候觉得弟兄们多了真好。
堂弟这场意外,是在我二叔人生最鼎盛的时候,就如俗话所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场意外在当时,看似并不影响很大,可是这仅仅是个开始,后面命运还有很多变故给二叔的人生乃至我们这个家族带来了很大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