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粗没等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把拉起我就走。刚走出门外，便碰上房东抓着小母鸡从鸡舍里走了出来。她看我着装奇怪，对我上下打量一番，歪着脑袋问道：“哟，黑猩猩，你咋穿成这样？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指着武大粗说道：“你问他吧。”

武大粗挠了挠头，“她那地方老出故障，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带她上医院看看情况。”

房东撇嘴说道：“去医院看病穿这么奇怪干什么？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干的是哪行？”

武大粗又说：“这裤子方便！”

房东阴阳怪气地说：“是挺方便，不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恐怕回来的时候就要上热搜啰。”

我打了个寒噤，不由分说回去取了件衣服把下半身围了起来。

到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说情况有点严重便把我们打发回了家，让我们一周后再去取结果。

下午从医院回来，房东看我们情绪低落，急忙把她上午从鸡舍里捉出来的小母鸡抱了过来。

“黑猩猩，情况怎么样？你那地方有没有大问题？医生怎么说？有没有让你注意营养搭配？我看你这气色有点差，我把小母鸡给你抱过来了，你们看要不要将就把它炖了补补身体？”

武大粗皱着眉头，摸了摸口袋，有点为难地说：“钱都让她花完了，哪还有钱炖小鸡？”

房东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不想掏钱，若不来点强买强卖的伎俩，这小鸡怕是推销不出去。于是把小鸡往我胸前一塞，转身便跑回去取来一把菜刀，二话不说就从我手中抢过小鸡，刀刃对着鸡脖子上一抹，一把扔到地上。

“没气了，赶紧烧壶开水把毛拔了吧，以免放久了不新鲜。”

武大粗惊得瞪大了眼睛，竖着大拇指对房东说：“大姐，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做买卖的人，你果真厉害！”

房东嘿嘿一笑，“你得了吧，要说做生意谁鬼点子最多，没人比得上你武大粗！我抹鸡脖子可不是跟你们做生意，完全是替黑猩猩的身体着想。她那地方不补能行吗？我要是不先下手为强，就凭你这副吝啬的模样，怎能心甘情愿掏钱？”

武大粗咬了咬嘴唇，低头盯了那小鸡一会，只能掏钱付了小鸡费。

武大粗提着小鸡回到厨房，刚想烧水拔鸡毛，却意外接到小弟打来的电话说老娘病危，希望他赶回去见老娘最后一面。

武大粗急得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当即让我收拾行李回家见老母最后一面。

几小时后，我俩忐忑不安在镇上下了车，又摸黑走了一段山路，回到家时天空已泛起了白肚。

武大粗一进门就扑到老娘床前痛哭流涕，老娘费力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微微抬起手，摸着他脑袋，气若游丝地说：“我的儿啊，你总算回来了！娘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回来团聚的一天。可是盼来盼去，始终不见你的身影，你可知道娘为你流了多少眼泪？”老太太用力咳了一声，又缓缓说道：“娘就要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们了。你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娘没办法帮你们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娘没本事，辛苦了一辈子也没给你们留下什么家产。你爹死了后，我也没继承到他的手艺给你们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一切都怪娘没本事，让你们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人生的酸甜苦辣，早早离家谋求生计。

“不过，经过娘这么多年的努力，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虽说离大富大贵还有相当长的距离，但也没像从前那样穷到让你们兄弟俩为了一只鸡腿而大打出手。娘知道你们俩小子从小就喜欢吃鸡腿，我没生病前就为你们在冰箱里冷藏了几十只大鸡腿。你们要是想吃，可以随时拿出来煎、炸、炒、烤，烹饪方式由你们自主决定，哪样做出来好吃，你们就选哪样。至于味道好不好，娘是闻不到了。

“娘除了给你们留了一冰箱大鸡腿之外，还给你们养了几头猪和两头毛驴，另加几十只下蛋的老母鸡和十几只会打鸣的皇冠牌大公鸡。那几头肥猪该出栏上肉桌了，等我入土之后，你俩兄弟拉到屠宰场卖了吧。至于那两头小毛驴，我想你们也没心思看管，价格合适的话也牵到市场一起卖掉吧。这样也为你们省了不少心，以后就全心全意照顾那几十只老母鸡过活吧。

“虽然靠那几十只老母鸡发不了大财，但也能勉强维持一下生活。以后我那大孙子嘴馋了，还能吃上自家母鸡产的鸡蛋，既营养又美味，何乐而不为？

“娘除了给你们留下这些家畜，还为你们各自存了一笔老婆本。娘为你们一人准备了一本存折，金额都一样，不多不少刚刚好。”老太太说着便从枕头底下摸出两本存折让武大粗过目。

武大粗一看上面的数字，激动得热泪盈眶，趴在老太太的被子上哭得肝肠寸断。

“娘啊，儿对不起你啊！儿子没本事，在外混了这么多年，不但没孝敬你老人家一分钱，还让你为儿操劳了一辈子，攒下这么一大笔老婆本，你让儿子怎么有脸活在这世上？还不如让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说完，脑袋对着床板磕得砰砰直响。

老太太想伸手制止，奈何肢体无力，刚微微把手抬起，很快又垂了下去，有气无力地规劝道：“我儿啊，你不能这么作贱自己！快快起来吧，娘可不忍心看你这么糟蹋自己。娘能干活，不指望你养活，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是对娘最好的孝顺。

“若不是娘心里想着你，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娘之所以这么辛苦为你们攒老婆本，还不是想你们好好活着，将来能各自娶个好老婆成家立业，为我生个大胖孙子传宗接代，光宗耀祖。

“我计算了一下，按现在市场上的彩礼行情来看，这点钱加上那几头肥猪，对于娶老婆已经绰绰有余，还能剩下一部分给我以后的大胖孙子买糖吃。”说罢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唉，只可惜我没命见我那大孙子一面！我未来的小胖孙该是多么地招人喜欢，多么地讨人欢心啊！”说着便哭了起来，“我的小乖孙呐，奶奶看不到你了哟，你将来吃着用奶奶存下的钱买来的糖果时，可千万别忘了奶奶哦！如果你想奶奶了，那就含着棒棒糖让爸爸带你上奶奶坟头磕个头，让奶奶心里有个数。”

武大粗见老太太哭得伤心，赶紧安慰道：“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带你大孙子去给你磕头，让他喊你奶奶！”

老太太点点头，“嗯，算我没白疼你一场！我那大孙子未来必定能成大事，你得给我看好了，否则我饶不了你！他要是出了啥事，即便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找你算账！”

武大粗带着哭腔说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替你看好大孙子！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定会让他到你坟头上烧香磕头，让你和大孙子一起分享他的成就。”

老太太听着又哭了起来，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我的大孙真能干出大事业？他真有这么大本事？”

武大粗信心满满地说：“绝对有！就算他没那本事，我都得把他逼出来！”

老太太疑惑地问：“逼出来？你要怎么逼我的大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