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多天与群众在一起,风雨无阻,早出晚归,田辽生产队的春插,已完满画上了句号。
县工作组要撤离了,当日要返回公社开会。李组长和韩宇吃过早餐后,收拾起背包来。
韩宇皱上一眼,那门角这个大鸡笼、鸡屎,同李组长共睡那张床。疙瘩还在起,心里发出一阵感叹来。
哎呀…蚊叮虱咬,奇痒难忍,身上抓出不知多少道血痕疤。吃的和工作上绝对没什么问题,就是这个困挠着多少个不眠之夜。
韩宇心想,哎…吴指导员呀,只缺一个女管家,快快叫她回来吧,这个家,还有二个儿子等着她呢。
李组长说,好啦,要走了。韩宇也说,好啦!与吴指导员及其父母,道声再见!跨步走出村子,离开这个田辽生产队。
李组长说,不知道兰姐和李波走了没有?没时间到大队了,步行赶路吧,韩宇说,他们住队近一点,估计会出去了。
又顺着那斜坡俩人步行上去,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到了那原来休息的山顶,李组长哎呀叹上一声,坐一会儿吧。
韩宇知道他也是很累了,只是没有说出口来。包括在指导员家住的环境,蚊呀虱呀,他还在用指甲抓抓脚上的余痒呢。
还有那天在田间里的惊雷,真是心有余悸…
他是一个年长的干部,怎会向一位新干部吐出个苦字呢?韩宇作为一个年轻者,也不会从嘴中诉出苦来,只是心照不喧,各自在心里默默记着。
城北公社院子里,县工作队员又提前到达这里,准备参加会议。韩宇对李组长说,你看,兰姐、李波已经到在那边木根底。
啊…过去倾下。哈哈,兰姐,你俩那么准时呀,李组长笑着招呼起来。兰姐说,是比你早些,路比你近呀。李波说,住户大清早煮熟早餐,放下碗就立即起步。
公社会议室里,县工作队公社干部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做着笔记。县委常委、公社陈书记说,经县委研究决定,召开这次会议,春插基本结束,马上转入水稻、甘蔗田间管理高潮。
陈书记通报了各大队完成种植面积的情况,并提出了下一步的具体要求,要召开二个田间管理现场会,一是水稻,二是甘蔗…
县委张付书记也到会,在会议上作了指示…切实加强组织领导,将二个生产管理,列入各级党委各级领导的议事日程。要统筹兼顾,全盘安排。
并提出要求,干部要落到大队、生产队去,贯彻落实在行动上,掀起二个生产田间管理高潮。
会议结束之后,分组讨论,李组长只有与韩宇二人讨论。兰姐、李波是春插的时候,临时组合到来的,他俩另有安排去了。
李组长说,你先自己落去几个大队吧,我还有别的任务。反正同你跑过二三遍,路又识了。
韩宇说,好吧…没有再问他做什么?什么时候返来?他返单位或是指挥部安排,谁知呢。
韩宇的名字在县组织部,名正言顺是县委机关干部。虽是年轻点儿,但所到的大队、生产队,还是受到欢迎。
韩宇心想,对于几个大队的支书、文书、营长、治保、妇女主任,以至队长都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大队、生产队种植的水稻,种植甘蔗的面积,公社下达的任务,一清二楚记录在本本。他内心一喜,心中有数着呢。
那是开始独立工作了,独挡一面,组织在检验着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水平。
韩宇几经一来一往,出入市场那个巷口,上落渡船。所见到的人,慢慢变成熟口熟面了。
早上,韩宇戴着白草帽,一件长袖衬衫,一个挂包出发了。心里盘算着,五个大队,每个大队住三晚,就是半个月。
同志,那么早呀,今日落村又去那里?船工在喊叫着韩宇。哦…今日去永安村,韩宇应着。看见他拖起那长长的跳板,然后竹篙插入水中,用力挺着慢慢离岸…
韩宇也想着试撑,觉得挺过瘾。曾经听人说过,渡船佬好,不用问你去东南西北,渡你上岸就万事大吉。
那个时候,本村人不收钱,县、社、大队干部不收线,别村和过往的人员,就收三分钱。
韩宇到了永安大队,进入大队部二楼办公室。哎…小韩那么早来啦?韩宇嗯…地应着,那姓覃的文书站起身来,你先放行李入房间吧。
文书带着过隔离房间,就说,住这间挺好的,早几天洗过被铺了。公社干部也来来往往,一般走后,都会洗洗被席。
韩宇说,好的,边说边将挂包丢在床上。文书呀,等一会你有空吗?想同你走一走附近的生产队,看看那甘蔗。
文书说,有空的。等我汇报完生产进度给公社办公室,然后就同你出去一趟。
不一会,俩人走落木楼梯,文书到厨房交带了一下。走过来便对韩宇说,叫落饭,有一帮农建专业队在这里,中午统一开饭。
田垌里,早插的秧苗已定根,茁壮生长。再过那边的甘蔗地,蔗苗也生机勃勃,春天气暖,真是万物生长。
阿…文书呀,蔗地的草也跟着长高了,要通知生产队长组织施肥除草啊。并将公社会议精神说上,这也是当前的主要工作。
文书说,明天早召开大队干部会议,过二天,还会召开生产队长会议,到时候统一布置。
走了二个生产队,绕过几个村庄,看到的稻田、蔗地,情况基本相同。文书说,都差不多的,回去吧。
回到大队部,已是中午十二点了,准备开饭。饭堂逐一分起饭盅,有在洗手的,有在等候。
韩支书来了,一看见韩宇,哈哈…你自己来吗?李组长呢?韩宇说,是呀,李组长另有任务。啊,去吃饭吧。嗯…
韩宇去饭堂捧起饭盅,在屋檐和大家一起站着吃。饭盅下面是饭,上面是夜菜“象大白菜”那种,再上就是一个煎的鸡蛋。
韩宇吃到差不到饱了,心里在翻滚,想呕…立即去吃二口凉水,曾听母亲说过,这办法可行。
吃下去,强忍…可是心理作用,一种气味走来,忍不住急着跑去外面荒地呕了出来。哎呀…这一餐白吃了,没有了胃口。
三天后,吃过中午饭,韩宇对文书说,又要去别的大队了,要分别跑过一趟。那大队你识路吧,有二条路可走的。韩宇说,识得,都走过。
那些大队相邻不远,过二三个村庄便到。可是行路就不是看得见那么容易了,有一阵你行呢。
韩宇走路,过村又过垌,那村边有几个人在聊天。过后不远听闻,哈,那个年轻仔象是个干部,好年轻,看二十岁不到。
又走了很远,在路上遇到二个背着锄头的人逆面而来,四十多岁。前面一个说,同志!去那里?韩宇说,去永秀大队,是这条路吗?是呀,哦…不过还很远的啊。
韩宇在途中改变了主意,选择去最远的大队。这个是临江边,是很山的一个大队,曾经到过二次,但是从下面渡船过的,听说这上也可以过去。
韩宇主要在公社几次闲聊中,听到山里的妹子多漂亮,特别说到永秀大队,这里虽是山区边远,但山清水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全公社这里的妹子最靓。
韩宇心想,先到这里住几晚,一来工作,深入到各生产队,了解水稻甘蔗生长情况,二来饱下眼福,看看这里的靓女…
走呀…走呀,对面就是永秀大队,隔江相望,那有渡船?
快到傍晚了,隔着一百几十米的江水,韩宇发起愁来,进退二难,无路无桥,怎办?
看那水坝,遥遥通往对面,上游海蓝蓝的江水,不知有多深。江水从一米宽的坝面,缓缓地往下冲,哗哗地发出响声,冲下去形成雪白雪白长长的瀑布。
场面十分壮观,高度不是很高。但看起来却十分可怕。
韩宇看看左右,寂静一片,无人走动。心想,人们说,上面可以过去,难道就是从这里过去?
韩宇心里一横,过去,沿着那条水坝过去。心想,那怕是冲落去,自己会游水的也不怕。
他脱掉那双解放鞋,一只手拿着,一步步靠前移动,不敢抽脚踏步前进。水位只到脚曲,一米二米…双眼死死盯住脚下,全神贯注,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
韩宇走到中间,只听到哗哗的流水声,行在水面,静得那么可怕,感到孤独十分无助。
在行走中,也感到有人行走过,脚下很干净,没有青苔,没有泥沙。心里还带有些安慰,如果有青苔,一滑就冲下去了…
慢慢行,越来越近了,响声渐渐抛在后面…
哎呀…终于到岸了,回头看看,头皮在发麻。将那双袜子擦擦双脚,穿上解放鞋,往大队走去。
跨入大队部门户,那厨房传来噼噼啪啪的劈柴声,那白白净净的吴文书,哎呀,韩同志,刚合适放米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