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演愈烈,众医试药,屡次无果。
粮食是供给充足了,可民生愈发凋敝。
一天,陈医师一声惊呼打破荒芜的si寂。
“大人,您看哪!这zhen子,退下去了!”
江离紧忙快步走来:“哪里?谁?”
陈医师短粗的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一位黑瘦bing人,脸上的肉也随之颤抖,满面惊骇,声音捏得如同宦官。
“用了这个方子,便好转了!”
眼色移动,江离发现那bing人已经褪去症 a状。
……
药方十分有效,多数人已经脱去疲惫的神色,岭南百姓的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
几日。面色红润的老二媳妇神色恬静,纤细的手指灵巧翩跹,于粗布上绣着几朵淡雅盛放的兰。
“能用就行,还绣什么花啊!总共就这么点彩线,你们文化人怎么说来着,华而不实!”老二粗犷的脸庞凑上前去,佯装怒色却挡不住眼中好奇。
“这不是给江大人绣的吗!人家对百姓尽心尽力,你还错怪人家,我不得为众人赔礼?尤其是你!这脾气……”
老二尴尬憨笑,黝黑的沟壑嵌入脸庞:“好好好,那为啥不绣个牡丹啥的啊?大花开着多艳,贵气!”
老二媳妇虚拍他的头,嗔怪道:“果然是山野农夫,夏虫不可语冰!兰者,君子也,幽香淡雅,正衬江大人!唉,当初怎么会鬼迷心窍跟你来这里受苦!”
“夏虫什么?但是媳妇你确实是蕙质兰心,果然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老二媳妇停下手中的活计,嗔了老二一眼。
“不过媳妇,咱能不绣这个,送点别的不?万一他看上你,要抢你走咋整?”
“江大人什么女子没见过,瞧得上我这半老徐娘?说话没着调!”
“你他都瞧不上?京城大人又咋了,可怜是个瞎子!唉,你们是不都喜欢他那样,小白脸似的?你一跟我闹气就说男人应该什么,温润如玉,芝兰玉树,他不就是吗?我算是知道了,绣这布,就是想跟他好上了呗!唉!说不定明天就要跟人家跑咯!”李二惆怅地望向门口。
老二媳妇失笑,又虚拍他的头:“呆子!”
老二表情瞬间如吃了黄莲般难看起来。老二媳妇诧异地向柴门看去,一个身穿白袍、走路如清风徐来的挺拔身影逐渐靠近。
“呸呸呸,乌鸦嘴,怕什么来什么!”老二扇了自己响亮的两巴掌。
江离走入敞开的大门,刚欲问候,便对上老二不善的目光,不禁疑惑。
“是江大人啊,请进!”老二媳妇坐于塌上,热情道。
江离走入屋内。老二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用不用俺出去啊?”他冷冷道。
江离不明所以,却仍作揖道:“男女授受不亲,江某人与夫人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老二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更难看了。
“江大人,别听他的,您请进,还有你,你也进来!”老二媳妇圆场道。
“江大人可曾娶妻?”老二媳妇语调温软。
江离道:“未曾娶妻。”说罢抬头,窗外几只扑闪的眼睛闪光,好奇而欣喜地望着他。对上他的视线,其中两只躲闪开来,还有一双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们的一儿一女。”老二媳妇面露柔色,抚摸隆起的肚子。“最大的那个十二了,是男孩,小一点的是女孩,一见到您就害羞——还有一个,还有,不,没有了——如果她还在的话,也会很喜欢您的。” 温婉的妇人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悲戚,桃花眼中闪烁喜悦与忧伤的点滴,她长久地沉默,像失去幼兽的母狼于旷野上幽幽长鸣。
老二也面露悲色,搂住妻子,却还是快速调整面色,问道:“那大人有喜欢的姑娘没?”
江离的思绪转了很久。从年少的一心只读圣贤书,到葛一沉重而暗无天日的秘密训练,再到朝中暗流涌动的勾心斗角,无父无母的他似乎从未有过娶妻的心思。对女子的记忆,似乎只停留于辟芷的冷漠抗拒、口是心非、骄傲而粘人,争强好胜,坚毅勇敢……
想起那次辟芷侧过身去拒绝与他交谈,却睡着了,赖在他的怀里打滚;想起那次辟芷盯着书上的文字一个时辰,也不愿开口问身边的江离半字,直到江离开口解释,辟芷才将其工工整整记录到纸上;又想起自己为辟芷买金银首饰,辟芷满不情愿地戴上,江离让她摘下时,又如同失聪了一般,恶狠狠地对镜看了很久……
众人敬仰的年少有为江夫子,私下竟然是这样的啊,江离陷入了更深的回忆。
“暂时啊,应该没有吧……”
……
“大人,有个施粥的官兵偷喝发放的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粥都是按份额发放的,士兵多喝一碗,便有一位百姓失去口粮!军营有干粮,偷喝粥者,军法处置!”
……
“大人,偷喝粥的那人感a染了,身上起了红疹。”
“他不是一直关在军营中吗?”
“确实如此,但施粥人多而杂,于入营前感染也合情合理。”
江离后背上汗毛竖立,强烈的不安感席卷了身体。那种感觉,仿佛葛一训练自己时突然将毒 虫塞进嘴中的景象,或用烧红的铁钩自后背突袭那股热浪。
可他来不及思考,便见李相手下的小厮沙场飞奔而来:“大人,有事相告,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