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1月2日星期三
在國外的頭幾個星期是相當困難的。所有的習慣,一天的計劃都需要重新定義。不過,我真的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會好轉的,我相信德拉斯先生會向他的一些德語學生推薦我,因為他有很多德語學生。帶著M先生的推薦信參觀了考古學校,我完全有理由感到樂觀。
在過去的幾天裏,天氣讓我想起了家,孤獨一直充斥著我的世界和眼睛。如果我找到學生做家教,即使薪水低,我也會接受他們,希望最終能遇到一個我可以真正信任並能與之交流的人。希爾達,特斯凡,西爾維亞,你在哪兒?
今天晚上,我坐在北邊的帕特農神廟對面,沉思了好幾個小時,我的目光被刻在岩石上的碑文撫摸著。突然,柔和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白日夢。我抬起頭來。那是一個高個子,看起來很有教養的年輕人。他用法語道歉。我自我介紹,他握著我的手,表達了他對我不是普魯士人的喜悅。從我的口音來看,他就明白了。
「我明白⋯我非常了解你,」他告訴我,「當你把你的思想完全集中在這塊石頭上,而不讓你的大腦去想別的事情,那就好像你生活在兩千年前的那個時代。如果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彎腰幾分鐘,還能看到什麼呢?在那幾分鐘裏,這塊石頭就是他們的世界。」
我被感動了,回答他說:「過了多少年,還是一樣。這片土地有堅實的基礎。在這期間,會發生很多事情,到那時會有很多變化,然而這塊石頭將保持原樣。這太不可思議了!所以,盯著它,忘記了周圍的一切,難道我們不是生活在未來的某一刻嗎?」
他轉過身來,深深地看著我的眼睛。我沈默了下來。
「除了,」過了一會兒,我說,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除非那時,它周圍就沒有柵欄了,他們早就把它們幹掉了。」
他看著我,臉上帶著一種奇怪的表情,一種質疑的目光。他似乎有點生氣,不是因為我說的話,而是因為我那樸素而自信的語氣。
「我現在該走了,」他緊接著說,「日落時門就關上了。」
1923年3月20日(他生病的真相)
又來了,每天晚上輕微的呼吸困難和輕微但逐漸上升的發燒又帶著同樣的敵意,同樣的惡意堅持,暗示著我內心的小而陰險的裂痕。我現在必須處理這件事。到了第二天,我的靈魂變得越來越迫切。在一個別人覺得還年輕、未雨綢繆的年紀,我卻正懷著一種無法忍受的道德責任而死去。
我家鄉的每個人都知道,醫生們錯誤的認為1917年折磨著我14天的疾病不會再折磨我。它又回來了,不是像以前那樣幾個星期,而是大約12個月。他們記得1921年5月中旬,他們把我趕往蘇黎世,我看起來像個死人。那裡的每個人都知道。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我第一次復蘇的時候,我對我生病期間什麼都不記得了-對我來說,好像失去了自己與世界的聯繫,只是一秒鐘,而不是兩個星期。相反,當第二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充滿了對360天真實生活的新鮮、清晰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裏是多麼的近,多麼的生動啊!
你可以給出最適合你的醫學、科學或其他任何解釋,我都會接受。別告訴我這是一個夢或我的想像就行,因為你永遠不會錯得離譜。有些事情是人類頭腦不知道或不理解的。只有黨有人站在我的立場上,他們才能感受到我絕對的確定。上帝作證,我說上帝是因為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能洞察我靈魂的深處。他知道我是多麼尊重和珍惜他的名字。
聽我說,真相是無法掩蓋的。種種跡象不計其數-首先是時間的流逝。當一個人在一個特定的現實中生活了一定的時間,看到並觸摸到了所有這些有形的東西及浮雕的細節時,很難斷言這一切都是一個夢,而不是一個人真實生活的一部分。我的經歷也是如此。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重新找回自己,合乎邏輯的是,這些「記憶」已經模糊或消失。好吧,我向你保證,在這段時間裏,我從未懷疑過我的信念,即發生在我身上所有這些事情都是真實生活中的事件,我在遙遠的未來度過了360天真實的生活。
1923年3月21日
我一點也不舒服,我想我的病情由於過去幾天令人驚訝的氣溫下降而惡化了。這咳嗽,一開始我以為會好的,但它持續折磨著我的肺。我不喜歡昨天醫生臉上的表情。但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呢?如果我要死,就這樣吧。在經歷了這些之後,還有什麼值得我去看的?為了我剩下的生命,這將是我的祈禱,這是我的靈魂將等待的。
十三星抄寫於2023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