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乱(短篇小说)

(小说主旨:是想说有些东西的存在,就是祸乱世界。)


这故事不具体涉及某个国家,要不就不行了。起源是我爹搞的,他是打杂的,在码头上干活,很多船卸完货需要打扫,水手忙不过来,就雇人。乡下人没正经营生。我爹养过羊,修过皮鞋,给公共厕所掏大粪。我们家出身也不算底层,就是一般人,优点也有点儿,脑子大。一个下层人脑子过大,是个麻烦事儿。脑子大小不好说,应该和家族遗传有关系。我太爷爷做过旧时代的大官,这种人后来没落的原因,不说,大家也知道。我爹挺喜欢上船干活,都是洋人,我爹就自学外语,英语、德语、日语,学的飞快。语言一通,和洋鬼子关系就活络了,有事儿就爱找我爹,说:“四先生。…”我爹叫钱四宝,早先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吴四宝,都称“四哥”,我爹完蛋了,叫钱四,宝字儿给省了。装卸队的王队长说:“我靠钱四,你是天才啊。”我爹点头哈腰,像汉奸叫“太君”似的说:“哪里哪里。…”我爹给一条在巴拿马注册的美国万吨杂货船打扫卫生,美国佬给了我爹瓶洋酒,天也热点儿,我爹给喝了,后劲大,在篷布下睡着了。等他醒了的时候已经到公海了,朝霞满天,我爹都震撼了,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世界,没有PM2.5都不像地球了。美国佬水手长说:“得了,跟我们去吧,回头再回来。”我爹连钱都没花,就去美国了。我爹不知怎么蹿倒的,没怎么逛街,看洋女人,到美国大学干勤杂工了,休息时就在走廊里户底下听人家讲课,拿个小脏本本,像个特务。我爹小学肆业,教育大纲知道的不多,这可能对他是件好事儿,新观念一下子扎根了。和教授们熟了,我爹也会请教个问题,像国际关系学,粒子科学的未来,我爹的观点吓人。他一特立独行,把美国佬震撼了,叫他做了旁听生。干完活,他就可以听课。八年后,我爹被邀请参加奥巴马圣诞晚会时,总统说:“赵先生对未来国际关系的看法很独特啊。…”我爹的观点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高度时,意识形态会变成世界主要矛盾。奥巴马总统怎么想的不知道,又握了我爹的手,叫我爹随意。我爹应该属于高级混子,后来他自己说,他没啥新颖的,世界就是一个家庭,大户人家发展到一定的时候,治家理念不同,就分崩离析了。我爹穷的时候只想扒查钱,有了钱就想做大,德性就变了,歪门邪道就都出来了。我爹特别爱说一句话,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不是知识,是方法。我爹这人要是按命理,命理师傅都糊涂了,一辈子竟是传奇,按说这类人前途不可限量,像希特勒太爷爷这些,一个流浪汉,背着个画夹子在慕尼黑街上浪荡,最后把世界都搅合乱了。我爹是不是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明确知道的是我爹命不行,去落基山滑雪,滑飞了,直接摔死了。我爹死的时候四十五岁,算英年早逝。那会儿他已经给一家有名的咨询公司做事儿了,歪歪理论特别多,叫人目瞪口呆。有了收入,我爹买了房子,准备叫我们一家都来美国生活。本来可以成行。我爷爷和奶奶不干,直接吓病了,去美国佬的国家,那还能活下去?在我爷爷、奶奶的脑袋里,美国佬的地儿就是传说中的万恶的旧社会,资本家把奶倒下水道里也不给穷人喝。这是谁告诉他们的我们都不知道。我妹的意思就算是那样,我们去了美国应该也是当地主。当地主的说法把我爷爷吓毛了,拉稀、发烧了一天,最后旗帜鲜明,说:“不去,谁也不许去。…”

这事儿就得再议了,转年我爹就滑雪摔死了。震惊和痛苦过后,我爷爷的意思人烧了,把骨灰带回来。我十三岁半,我妹二丫十二岁,娘带我们去把我爹弄回来,一路上我娘紧张的了不得,直摸裤腰带,那儿缝了一千美元。到美国处理我爹的事儿,就和做梦一样,稀里糊涂地跟着飞机飞,又稀里糊涂地落了地,迷迷瞪瞪,不敢信脚下的土地是美国。后来一个黑人律师来找我们,我们看了都害怕。他会说我们一样的语言,像个鬼。我爹出事儿前一个月留遗嘱了,就好像知道他要死了一样。我妈一听,吓得直哭,我和二丫也差不多。我爹在遗嘱里嘱咐了,不回国,死后就埋在落基山下的教堂墓地。我娘不干,说我爹必须叶落归根。美国佬律师死板,怎么说也没用,坚持要尊重死者的选择。我们没办法了。我爹在纽约的房子和二百万多万美元的存款都留给我们了。律师把钱转到汇丰银行了,给我们办了“维萨”卡,方便支取。

安葬了我爹,我娘住不下。她还不叫我和二丫出去,我娘怕美国佬打我们,说:“你们别忘了,咱们和他们在平壤打过仗。…”我和二丫就在窗户和院里看美国了。前后在美国住了不到两个星期我们就回去了。我娘尽可能地带了我爹的一些破烂。有些东西想带又拿不了,像二十八吋的大彩电,还有些电器我们都没见过,像电磁炉。回到家我爷爷气得直骂,说:“混账,他埋在哪儿算怎么回事儿啊,谁能去看他啊?”我奶奶怪我们没把房子卖了,没个人看着,还不叫乞丐住了?娘、我和二丫哑巴了,都暗下佩服奶奶想的深远。我爹的事儿,我爷爷想了个法子,给我爹修了个衣冠冢,祭祀时我和二丫去给上炷香。知道坟里没人,只有鞋和衣服,感觉上比有真人还吓人。过了些年,我和二丫长大了些,就知道我爹的伟大了。我爹埋在美国,还有房产,我和二丫去美国,到了就签证了。二丫还是不喜欢美国,外国人叫她害怕。再叫她去,她就不去了。爷爷叫我去看看房子,别叫捡破烂的占了。二丫不去正好,机票贵,我爷爷舍不得去人多了。我爷爷说:“来回一趟,咱们得干好几年。…”我一个去了。来的多了,美国就没那么可怕了。到了没两天,有人找我。我爹死了很久后,他的一篇国际局势分析文章被证实了,相当前瞻,获了奖。找我的人叫代表我爹去领奖,钱不多,十万美元。我奶奶说的那些事儿没发生。我爹的房子好好的,没有乞丐去住。邻居找社区服务按时给修剪草坪。

初来乍到,不能装死,我问了邻居凯西大妈,想把修剪草坪的钱还给人家。凯西大妈微笑,她说不用钱,社区承担。我到处溜达,是不是这个过程中叫我喜欢上美国了,我也说不好。华裔白大夫是我爹的好朋友,他来看了我,时常叫我去他的诊所。白大夫说:“四宝,你是要回去呢,还是要留下啊?”我觉得我不想走了,后来特别明确了,不回去了。我太爷爷不安分,是不是我随他,也说不好。晚上睡不着觉时,各种诡谲的想法不断冒出来。有天我开始生事儿了,到临近的黑人街区去转悠。很多黑小孩喜欢站街,和我们家里的老头蹲在墙根下晒太阳一样。这些小孩不是什么好鸟,贩毒,抢劫点儿东西的事儿常干。想归想,可论大心眼,爱因斯坦式的那种聪明咱也不行,若论玩心眼,他们就不行了。我在街上转悠,他们看我,并不搭理,就像看一个乡下进城的人一样。那天经过,他们看我时,我回看了一个黑孩子,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这天他或许心情不好,骂我说:“猪猡,看什么?”我是特意找茬,皮痒痒了。我说:“看你怎么了,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啊?”我们那儿的小孩找茬都这么说,叫我给带美国来了。这小子叫泰德,是这片黑年轻人的头。泰德没说话呢,几个十八九、二十出头的黑的、褐色的孩子都围上来了,一推搡就动手了。论徒手打架,他们五大三粗、吓人,但没用。我自小跟我爷爷学“魂拳”,是种早先被官府禁止的拳术,太刁钻阴毒,还有个诨名“鬼拳”。我提一口气护体,任凭他们打我也不还手,冷丁我一推谁,对方就摔出去了。他们被激出愤怒,更猛了,一边骂,一边揍。一个小孩喊:“警察来了!…”小孩们呼啦往楼后头跑。我跟着他们跑。见警察没跟来,他们就站下了,各个都懵,不知道我怎么会随他们一起来。小孩们又要动手,泰德说:“别急。…”泰德问我想干什么,我说我在前边街区住,到处溜达而已,要是我不跟他们跑,警察问我,我就得说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想和警察打交道。知道我的原生国籍,他们更惊愕了,说我们这国的人见到他们老远就绕道了。我说:“人和人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文化和习俗的事儿,“人和人不一样”这话他们听不懂,泰德说:“你是说人种吗?”搞种族就没意思了。我说我主要是不害怕他们。泰德一听好像被亵渎了,更凶横,从后腰摸出把枪来,抵住我脑门,说:“不怕咱们,打死你信不信?”我没事儿时常去射进俱乐部,枪都玩够了。老家到死都见不着把真钱,美国佬的地儿枪和口香糖差不多了。我一伸手把枪夺过来了,没等小孩们反应呢,枪叫我给拆了,扔地上了。小孩们都惊了。泰德反应过来后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想和他们一块儿玩。我们就这么认识了。我教授他们魂拳后,就成哥们儿了。他们从一个叫路德维希的德国混血男子那儿拿毒品,再卖给买毒品的人。小孩们都没有伪道德之虞,他们是违法挣钱,要是政府不让,那是政府的事儿。我和他们一块儿干这活儿,大多数情况下没人管,警察来了也没用。他们时常停下车下来搜身,搜不到就走了。泰德分管两个街区。我特意去别的街区散货,把别的街区的小孩惹毛了。我把他们狠揍了一顿。一个外号叫“狮子”的哥斯达黎加人来找泰德要说法,说:“你把那个亚洲人交给我。”小孩们都成我徒弟了,不交。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我自己出来了,站在那儿,说:“找我什么事儿?”“狮子”说他得交给我规矩。到处都有规矩,混世界得胡搅蛮缠,把规矩搞乱了。我研究了香港、日本、意大利、南非,很多混混的历史。他们都有自己的规矩,我得给他们搞乱了。在搞乱世界这种事儿上他们不行。“狮子”见我们人多,先走了。眼下在哪儿想了解一个人都容易,一个美国佬教授说过,通过六个人,你能认识世界上所有的人。“狮子”得知我还没入美国籍,做了个简单有效的决定,干掉我。杀死对手,各种道儿都是件一样一劳永逸的事儿。人一死,所有的主张和荣光都成了墓碑,墓碑威胁不了人。

“狮子”要杀我,导致一个希腊美女出现了,我在酒吧里喝酒,詹姆斯和乔治也在。女孩就过来了,二十几岁,也可能十九岁。我们当时的感觉应该都一样,呆了就像穿越了,卡洛尔·布盖来了,青春十足又带有贵族气。我最喜欢的“007”电影里的女主角。她冲我来了,说:“柱子先生?”我没起洋名子,美国的各类外国佬都叫我“猪子”。女孩叫泰西丝。我知道她是谁了,是“狮子”的女人。我一嘀咕她是“狮子”的女人,詹姆斯和乔治像醒了大烟,警觉了,我们一警觉,泰西丝就是拿出枪来也开不了啦。泰西丝说:“柱子先生大名鼎鼎,很高兴认识你。”在哪儿混,你都得像个见过世面的人,就算你下边有反应了,也得装成像没感觉的太监样。我说:“‘狮子叫你来的?”有时候你得猜、胡说八道,像某个人是敌人,他是不是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挡你路了,你就得妖言惑众。泰西丝说是她想和我说事儿。我从不回避自己人,泰西丝非要单独说,詹姆斯和乔治就到吧台去了。泰西丝是来和我做交易的,像莎士比亚剧里的阴谋:她提供情报给我,我替他杀一个人。这太阴险了,可泰西丝这样的美女说,就有点儿意思了。我还没杀过人,可走我现在的道路上,挡路的很多,总得干这事儿。东边的智慧基本就是揣摩人家,在自以为是,最后走歪门邪道。我直觉泰西丝要杀的那个人是“狮子”,这念头既古怪又顽强,还叫我兴奋。还真是,我一说:“是‘狮子’吗?”她沉静又不安的表情等于承认了。先看了四周,我猜她有一会儿猜想我是不是与“狮子”合伙了。我答应了后,泰西丝和我说“狮子”要除掉我,他有个玩炸弹的手下,要把一颗压力炸弹按在我电脑椅子下头,我坐下,起来时就炸死了。我叫泰西丝从后门走了,她修长的腿和腰肢叫我鼻子都不透气了。詹姆斯和乔治怀疑这是个阴谋,玩死我。我不怕,玩咱们自己的。我回去检查了泰西丝说的那椅子,果真装上炸弹了。我寻思了下,把椅子搬车上去了。用了两天时间把“狮子”制造炸弹的伙计抓了,拉到一处废弃的楼房里,他戴着头套,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把他按在椅子上,说:“动就打死你。”之后我就走了。我谁也没找,有些事儿得一个人干,除非一个人干不了。我放了五只野狗进去,炸弹“伙计”的口袋里我给搁了两只德国香肠。他什么也看不见。狗叫着一扑过去,他惊起来。炸弹就爆炸。暴炸声很响。我又去找了“狮子”,躲在暗处,朝他开了两枪。枪装了消音器。这东西真不错。一个酒鬼在不远处的墙根下喝晕了,“狮子”死了,他都不知道。

几天后我跟泰西丝好了。泰西丝说她活不久,“狮子”的手下知道了,就会杀了她。“安葬“狮子”我去了,带了一百多黑衣黑体恤的手下。“狮子”的人看着。泰西丝假装过来和我交涉。“狮子”的两个黑哥儿们儿也过来了。大家虎视眈眈。我有时候德性特别可恶,我嗤嗤笑,说:“来送‘狮子’哥,顺便谈谈下一步的工作。”后头这话他们大概其听不懂,在某些地方这话整天被说。先把“狮子”入土为安了。谈判挺麻烦的。教堂后边有个湖。约翰教士给警察打电话了。警察来的时候我跟“狮子”的手下在拳术格斗,是练习似的那种。警察看着我们,说:“不许打架。”我说安葬哥儿们,切磋下,祭奠死者。我们继续比划,警察就走了,太阳太毒了,把警察晒糊涂了。詹姆斯和乔治把枪拿出来了,都装了消音器。我说:“咱们合作,大家一块儿赚钱,要是你们不愿意,就全杀了。”“狮子”的人妥协了。到了这会儿,我们控制了整个区了。我特别厉害的一手是开了四百所武术学校。信徒一多,到了哪儿都给咱们摇旗呐喊。泰西丝的事儿我也跟“狮子”的手下说了。我说:“泰西丝是‘狮子哥’的人,‘狮子’哥不在了,我有点儿喜欢她,有反对的吗?”大家笑,泰西丝就安全了。我做事儿方法太歪歪了。泰西丝都不安了,说:“柱子,你很另类你知道吗?”我开武校,开社区连锁商店,把毒品钱都洗白了。社区的凯瑟琳议员特别喜欢我,说:“柱子,你了不得,大家都喜欢你。”我卖的所有东西都便宜,贴补了不少。我们上头的老大睁只眼,闭只眼,他的钱一分不少就行了。后来意大利人来了,我们快扩展到他们的地盘了。泰西丝说:“他们有议论了。…”泰西丝真是个女神,她祖上把她教育成神。泰西丝平日里端庄,就是个漂亮女孩。到了床上就不是她了。泰西丝的祖先信奉叫你所爱的人快乐疯狂,我俩每次亲热,我的结束语都是:“老天爷,老天爷,老天爷啊。…”泰西丝糊涂了,说:“老天爷是啥呀,你为啥老喊她,是你前女友吗?”老天爷啊,这可不敢胡说。我告诉他是我们那儿的上帝。意大利人的头里卡多来了。泰西丝说他太爷爷是墨索里尼先生的参谋,很凶残。里卡多从厄立特里亚那一带找女孩到美国,那些黑女孩身材特别好,各个小脸,像精灵一样。白人好色鬼一见就晕了。泰西丝的一个过去的姐妹在意大利宫当领班。里卡多这次做了笔正当生意,给厄立特里亚的部落赠送电脑,他们要一万五千台,现在做不出来了。机会就是别人倒霉时你很清醒。意大利人不好打交道,他们是黑帮祖师爷。黑手党不掺和下边的这些事儿了,他们可都沾亲带故的,影响在。打败某些人有时候得用巴结。里卡多更像墨西哥人,绿色眼睛像蛇,说:“我告诉,敢触动我们的利益,你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里卡多穿花衬衫,意大利人很能整这一出,领子还翻出来。我说我是想帮忙的。意大利好几个,都笑。他们看不起东方人。里卡多说:“听说你很能打,你要打败了我的人,咱们再谈别的。”出来个巨兽,近两米高,胳膊像大腿,这么说吧,他站在那儿不动,打倒他你得先累死。我嗤嗤笑,说:“吓也吓死了,我哪行啊。”

怂蛋,意大利佬应该没见过。里卡多太爷爷那会儿,他们和厄立特里亚人打仗,黑皇帝海拉尔厉害,宁死不屈,骑着骆驼用矛枪和坦克战斗。海拉尔在国联大会上说:“我们代表了世界弱小民族的良心。…”里卡多接触的对手都是这么些人,碰到我这么个软皮蛋,里卡多说不打就滚蛋。对练鬼拳的人,对手个大没用,我是找要害搞:裤裆,要命的穴位,一个回合,“巨兽”就倒地下了。意大利佬真惊了,我们到桌上喝酒了。我说我帮他们搞电脑。里卡多愁这事儿呢,部落民族都讲信用,信用没了,意大利佬就完蛋了。里卡多说:“一台电脑你要多少钱?”我一说话里卡多又惊了,我不要钱。意大利爱玩车,经营各种汽车坟场、家电坟场、电脑坟场。我说叫我的人去电脑坟场干活,筛选出好用的件儿就行。这事儿就成了。我找了八十个懂电脑的,拆硬盘、内存,各种不影响性能的设备,两个月装箱了五千台。这些电脑光软件钱就老了,意大利佬不懂破解和克隆,做混世魔王,脑子里没这些东西,根本不行。这事儿后我把里卡多也征服了。他的人可以去我们属地散货,我们也能去他们哪儿。我主要的目的是把武校和连锁店开到意大利人的地盘上。徒弟们一多,声势就来了。

电脑很好用,部落酋长高兴了。到最后一批货,我把里卡多举报了,海关一开箱,里卡多给带走了。这事儿谁也不知道,泰西丝断定我也会有麻烦,要我和她一起去雅典躲躲。我没走,直接找联邦海关缉私队去了,说这批电脑是我组装的,不关里卡多的事儿。里卡多的律师也在场,回去和里卡多说了,意大利人觉得我仗义。泰西丝也给我找了律师,她没事儿就去缉私队打听,和他们都混熟了。到后来我承担了罚款,盗用软件知识产权,罚了一笔钱把我放了。里卡多属于走私罪,至少五年出不来了。意大利街区、法国街区和东欧街区都浑然一体后,美国佬开始注意了,涉及毒品、知识产权、遍布四处的武术学校,一呼百应,他们担心我为某个组织服务,会扰乱美国的秩序。美国佬搜集我这两年的做事手法,足以叫他们目瞪口呆,见识他们都没见识过。泰西丝是爱上我了,到处打探消息,建议我俩离开,去希腊过我们自己的生活。我还在迟疑时有些神秘的人找我了,他们是我们老家的人,建议我做一些更有意的事儿。我知道他们说的“更有意义”的事儿是什么。到了这会儿了,我就下了决心,和泰西丝去希腊。走之前我找了一个人,白大夫,他年纪很大了,大概其八十岁以上了,是我父亲的朋友。来了美国,我常去去拜会他,他知道很多我父亲的事儿。最后那次他发现我面相异常,给我做了检查。化验结果叫他和我都目瞪口呆:肝癌晚期。呆了会儿后,我问他还能活多久。白大夫表情惶惑,说:“不治疗三个月。…”用他的药我可以活一年以上。他给了我一份东西,那是我父亲梦想,到哪儿也要做人中的老大,他说的不具体,估摸也就是我后来干的这些。眼下快两年了,我感觉尚好,服用白大夫的药后偶尔会肝部疼点儿,没别的大碍。到了诊所我傻眼了,助手说白大夫半年前病世了。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助手说是白大夫嘱咐的。她给了我一封白大夫留给我的信。看了信我才恍然大悟,我爹断定我们家族都是天才脑子,我一向没有抱负,我爹和白大夫研究了个方案,假装我活不久了,看看死到临头刺激下我会做点儿什么。要是我什么不做就拉到。我和泰西丝去祭奠了我父亲后,就到雅典去了。早先的业务全权交给詹姆斯和乔治打理了。去哪儿和以后的打算我都没和他们说。上了飞机我换了电话,泰西丝也一样。希腊美女觉得我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思维不同,做事儿手法不同,用各种手段达到目的。我说了我对自己未来的担心:“你不觉得我是这个世界的祸害?”泰西丝微笑了,说我不是她的祸害就行。我爱上了希腊,岁月的风尘降临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一年后泰西丝生了男孩。爱琴海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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