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章
便利店霓虹在暴雨中忽明忽暗，郑欢攥着手机冲进街角超市。监控探头在货架顶端泛着红光，她跌坐在卫生纸堆砌的白色堡垒后，看着母亲刚发来的旧照片——父亲与张叔叔站在虎头奔前的笑容，在二十年后泛黄成罪恶的底片。
“欢迎光临。”自动门机械音惊得她打翻促销堆头。膨化食品包装袋炸开的脆响中，郑欢突然想起父亲死的那晚，修理厂也传来类似的爆裂声。
便利店监控摄像头亮着微弱的红光，郑欢站在货架阴影里。冰柜冷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霜，她看见十八岁的自己正隔着二十年雨幕与她对视。
手机在掌心震动，刑侦队王警官刚发来的信息：“你父亲尸检报告显示，后脑击打伤与奔驰车千斤顶形状吻合。”
冷藏柜白雾漫过睫毛，郑欢想起上周在太平间见到的父亲。法医掀开白布时，她注意到父亲右手紧攥着枚染血的校徽——正是叶晓宇当年被她扯落的那枚。此刻那枚校徽正贴着她胸口跳动，金属棱角刺破衬衫口袋渗出血珠。
自动门再次开启，穿堂风卷着雨腥扑来。郑欢盯着货架缝隙里张长明渐近的身影，手机正在编辑的遗书界面微微发烫：“妈，当你看到这段话时，记得报警，在巷子口的便利店，我会把手机放在便利店冷藏柜的下面，手机里会录下张长明的犯罪记录，记得到时候把这些交给警察。便利店的摄像头也会记录。最后请把我的骨灰和晓宇埋在一起……”
我把手机打开录音间，仍在了冰柜的下面。
“张先生早就回国了吧？”她弯腰捡起沾着父亲血迹的校徽，故意让监控拍清上面的二中标志，“你知道吗？有些钉子就算埋了二十年，也会被暴雨冲出来。”
张长明镜片闪过寒光，突然抓住她手腕往鲜肉区拖拽。冷柜嗡鸣声掩盖了他的低语：“令尊修理厂的地下室，现在还锁着那辆虎头奔的刹车片——上面可沾着两个人的血。”
“郑小姐怎么躲在这么潮湿的地方？他指尖夹着父亲的工作证，塑封膜上还沾着修理厂特有的黑色油渍。
郑欢后退时撞翻泡面货架，调料包在潮湿地面晕开血色污渍。她看着监控探头红点规律闪烁：“你逼死我爸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吧？”
“令尊是聪明人。”张长明忽然扯松领带，月牙疤痕在冷光下宛如毒蛇信子，“他用命换你平安长大，可惜……”
郑欢的手腕却被冰凉的机械触感缠住——张长明的陀飞轮腕表正精准卡住她的脉搏。
“放开我！”郑欢的尖叫惊动报警器。
“我本来是打算守信的，可知情的人多一个就多一分危险，何况你一直揪着二十年前的事情不放……”
张长明的手猛然收紧，郑欢听见自己腕骨发出碎裂般的轻响。
惊雷劈落时，张长明的手终于掐住她脖颈。郑欢在窒息中望着监控探头微笑。张长明的腕表倒映出冷柜里排列整齐的冻鱼，“真相有时候并没有那种重要，就像这些鱼，死了就是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