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千古神方》 第二十六章,神书谍影
谷世文听出,他是讽刺自己好拍马屁的毛病,忙说:“敬邈,我可不是给你戴高帽子。高帽子本来就在你头上嘛。”阚敬邈笑了说:“看看,你还给我戴高帽子。你一准是找我有事,趁咱还没喝酒,什么事先说吧。”谷世文说:“还真是喝闲酒说闲话,什么事也没有。”阚敬邈听他这样说,心里踏实下来,说:“那好,咱喝酒!”
“咱兄弟俩走这么近,可几十年也没这样喝酒聊天。敬邈你能给我这个大面子,我实在高兴,”谷世文激动说着把酒杯一一倒满,端起来说,“来吧敬邈,这场酒晚了两年。你救小云两条腿,就是救她一条命,救了我这个家,要不……”阚敬邈瞪他一眼,打断他说:“怎么又扯那事上去了?”余波忙说:“阚院长,你哥没说错,当初小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这个家下就完了。就像谷世安,小兰一没了,现在老两口子孤独苦闷还不说,整天……”谷世文知道阚敬邈一直对谷世安两口子好,连忙瞟他一眼,打断女人:“啥也别说了,不是敬邈,咱家不是一样惨?大恩不言谢,咱跟敬邈和连红妹子喝酒!”
酒过三巡,菜尝五味,谷世文有三杯酒盖着脸,泪花闪闪地看着阚敬邈,吞吞吐吐地说:“世邈,哥倒霉的事,你都知道了吧?”阚敬邈叹了声,痛心地说:“你不该啊世文哥。”谷世文叹道:“丢了饭碗子,我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叫人情薄如纸啊!”他添油加醋地把他找徐云立的经过说了一遍,抹把眼泪又说,“他一直仇恨中医。我让你为小云治腿,他连我一起恨上了。”阚敬邈说:“他对中医啥态度我不管,但我觉得你求他办的这事,他确实不好管,毕竟他已经离休好几年。现在的闲人多了去了,而且附院那地方专家成堆,你去了也未必是好事。”谷世文说:“这倒也是,能帮我一把的也只有自己兄弟了。敬邈,你可要拉我一把啊!”
阚敬邈看他一副可怜相,禁不住动了测隐之心,就向连红使了个眼色。连红当即从包的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余波跟前。余波看看阚敬邈,问:“阚院长这是什么钱?”阚敬邈说:“这卡里有两万块,你们先用着,以后有什么难处咱再想办法。”谷世文说:“敬邈,我才60露头,阳寿再短还不能再活十年八年吗?可不能靠施舍活着。”阚敬邈听他这样说,心里禁不住产生几分不快,于是就问:“世文哥这话什么意思?”谷世文说:“有道是,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我想让你授我渔。”阚敬邈又问:“你这又是什么意思?”谷世文说:“你教我中医好吗?”
阚敬邈愣了:“世文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你都多大了,还学中医?”谷世文说:“活到老学到老嘛,凭我的悟性,学中医有什么难的?”阚敬邈说:“中医咋回事你应当也知道一些,有人自幼学医,学一辈子都学不出名堂,何况你已年过花甲,又没有中医基础。中医六大名著你一本也没念过,经络、穴位你一点不懂,望闻问切、针灸推拿、活络接骨、开方用药,你一样也没接触过……”“你不能教我走捷径吗?”谷世文不耐烦了,打断说,“我也没想做神医,会那么多干什么,能开方下药,治病挣钱吃饭不就完了?”阚敬邈哭笑不得:“不会望闻问切,看不了病,你凭什么开方用药?”谷世文说:“我凭医院的诊断开方,凭你教的神仙方,开方用药还不行吗?”
阚敬邈这才明白,谷世文又在打《神仙方》的主意了。他立马想起他当年用广告宣传泄漏他的行踪,想起他对自己和香雪的诬告陷害,想起他指使秦爱玲作恶,逼死香雪的往事,于是就决然地说:“《神仙方》可不能给你,老泰山向我交代过,这神书不示外人。”谷世文说:“你给我几个方子也行,治癌症的,治心脏病的,治肝病肾病的,十个八个就够了。”阚敬文说:“方子也不能给你,别说十个八个,一个也不会给你。”谷世文问:“为什么?”阚敬邈说:“当年我也向老泰山保证过,《神仙方》只传儿子,不传外人。世文哥你我虽然同乡,也是外人。”谷世文说:“我向你行拜师大礼,正式帮你为师。该不是外人了吧?”阚敬邈说:“你这玩笑开大了。慢说咱不可能互为师徒,就算是师徒,我也不可能传你神仙方。”谷世文又问:“这又是为什么?”阚敬邈说:“还是那句话,《神仙方》只儿子,不传外人。”谷世文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我叫你声爹,做你儿子行吧!”连红在跟前听不下去了,不紧不慢地说,“老阚有三个亲儿子,《神仙方》要传也只能传给长子长孙。”阚敬邈说:“不光是长子长孙,起码他要懂中医,不懂中医我一个方子也不会给他。”谷世文见他说得这样决绝,终于暴发了:“阚敬邈你别拿这么大劲?你当我离了你活不下去?”
“你这么大本事,怎么会离下我活不下去?”话说到这个地步,阚敬邈只好说,“我把话挑明了吧,我就是怕你用我的方子赚不义之财,更怕你拿去坑人害人。”
谷世文听他说这话,更火了:“我求你是看得起你,不求你你什么也不是。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余波跟着说:“求你归求你,人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阚敬邈你不要不识抬举!”阚敬邈让他们激怒了,啪地一拍桌子:“我不用你看得起,可我还真得把自己当回事。谷世文,说实话,我还真看不起你,就我这一把刷子,你八辈子也学不了。我在这也劝你一句,做人心眼不要太坏,坏人会遭坏报应!”说罢伸手一拉连红:“咱们走!”“走,恶心死了!”连红抓过桌上的银行卡,冲谷世文两口子冷笑一声,“你这还鸿门宴摆的不怎么样啊!”
余波目送阚敬邈和连红气冲冲出门,沮丧地说:“我就说不行吧,这场酒白糟蹋了。”谷世文恶狠狠地说:“他不想让我好,自己也别想好。咱骑驴看账本,等着瞧吧!”
阚敬邈气冲冲地离开包厢,让连红把饭钱付了,又留下150块酒钱。连红说:“你就喝他三杯酒哈,这可是天价酒啊。”阚敬邈回头朝包厢看一眼说:“我这是买断费,他还不知怎样恨我呢。什么同乡兄弟,从此断了!”
让阚敬邈说准了,有了这场风波,谷世文对他的一丝幻想变成了无限仇恨,从此开始算计着如何坑害他。从此,他对阚敬邈又恨了七八年,对《神仙方》又想了七八年,恨归恨,他对对阚敬邈无可奈何,想归想,他对《神仙方》也只是个幻想,一直也没找得着下手的机会。
谷世文成了闲人,整天无所事事,就常到环城公园溜达,或者看人下棋,或者听戏友喝拉魂腔梆子戏,用无聊打发时间。
这天傍晚,他在环城公园玩了一下午,正想离开,突然发现阚敬邈跟一名青年女子手拉手钻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他没看清女子的脸,从背后看怪年轻。他想:“我因为偷腥落下一身骚,连饭碗都丢了,他倒活得怪滋润,先娶了两个漂亮老婆,后搂着高玉清睡了好几个月,现在又找个漂亮娘们儿连红,就这样享尽艳福还不满足,这又跟哪个小姑娘搞上了?”
他想,天下男人一样骚,都想阅尽人间春色。什么中医专家,不也是个偷腥的花心贼?对,我必须弄个究竟,如果有机会就让人捉奸,让他跟我一样丢人现眼,砸碎饭碗。他丢魂落魄才解我的心头之恨呢。
其实,他不知道,跟阚敬邈手拉手走进小树林的并不是哪个姑娘,而是年已六旬的女人连红。她只是喝神仙留春茶喝出了小姑娘的身材,喝出小姑娘轻盈的脚步和少妇般的容貌。阚敬邈卸下院长的担子后,就只看专家门诊了,每天规定只看20名病人,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每天下午5点多就能下班,带莲红出来转转。
环城公园的小树林幽静,又有许多条椅供谈情说爱的男女浪漫。他们觉得在这里玩别有情趣,所以一到环城公园就钻小树林,像青年人恋爱那样,在条椅上坐着休息,说说悄悄话。
天色有点朦胧了,连红亲昵地依着阚敬邈的肩,仰着脸跟他说话。树林里光线暗,谷世文悄悄跟过去,盯住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小姑娘是谁,心里直纳闷:“看身材,看走路的腿脚,这姑娘也就二三十岁吧,怎么会看上阚敬邈这老头子呢?”他心里酸溜溜的,又仔细打量了下阚敬邈,发现他腰正腿直,容光焕发,也越来越显年轻,好像四十来岁的汉子,又想:“当初在济慈医院,我当副院长那会儿,他才不过是中药房的司药主任,当上中医院的院长才风光起来。现在他跟我一样,也把院长弄丢了,不光连红死心踏地跟地,还有姑娘心甘情愿地投怀送抱,他凭什么还过得这样逍遥自在,不就是因为手有本《神仙方》吗?哼,你不给我《神仙方》,不想让我好,我也不让你好!”
谷世文越这样想,就越渴望得到《神仙方》,越这样想越觉得该让阚敬邈倒霉。怎么让阚敬邈倒霉呢?最好让他和那姑娘亲热时,被什么人当场捉奸,弄得沸沸扬扬,让他身败名裂,跟我一样像个丧家犬。他想让阚敬邈被捉奸,却又不想自己出头,毕竟阚敬邈是名人,场面上朋友多,自己出头捉奸可能得罪一大圈子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可不能再招那么多人仇恨。
谷世文站在阚敬邈身后不远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因为想不出捉奸的办法,觉得很无奈,就转身离开了,刚上环城马路,一名40多岁的男子拦住他问:“请问先生,您见到阚敬邈了吗?”
谷世文不认识他,也不知他是什么人,找阚敬邈干什么。他估计这人是那姑娘的男人,觉得这回有好戏看了,就向小树林里一指:“在那,正采野花呢。”说罢转身躲在环城河边的人群里,准备看热闹。他觉得一场好戏就要开演了。
中年男子按照谷世文的指点,走进小树林,站在阚敬邈跟前,深深鞠了一躬问:“请问您是阚敬邈先生吗?”阚敬邈见他是个不速之客,连忙站起来回答:“我是阚敬邈。请问先生您是……”
“我叫渡边陉夫,是胡春元先生的朋友,”渡边陉夫会说中国话,而且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很流利,“这些日子,我一直找您,可是怕您不方便。”阚敬邈问:“你是日本人?”渡边说:“对,我是日本人,日本世纪汉方药业株式会社副社长,也是汉药专家,企业家,咱们是同行。”
其实,他是一名日本老牌的经济科技间谍,曾经以寻求投资机会的名义,在安徽宣城盗走了宣纸制造技术,用日产宣纸在国际跟正宗宣纸争夺市场,使中国宣纸产业遭受重创。他这次以日商的名义到蕲城来,是冲千年神书《神仙方》来的。他的第一步计划,是出20亿人民币投资,1000万使用费,冠冕堂皇地买走《神仙方》。在跟蕲城招商局谈判时,他见对方对外商投资渴望至极,就改变了最初的计划,说要在蕲城投资40亿人民币建设中药基地,另出1000万人民购买《神仙方》的使用权,只要蕲城市政府上了当,拿到《神仙方》就溜之大吉。他本来只是试探一下蕲城政府的底线,没想到蕲城招商局一听他说投资40亿人民,竟然好像捡到了大便宜,没有任何讨价还价就同意1000万人民币出让《神仙方》使用权。他心中暗暗得意,庆幸自己运气好,笑蕲城一帮招商官员愚蠢。当天傍晚,他突然提出,要先看一下《神仙方》,辨认一下真伪,准备拿到《神仙方》连夜拍照,发给他的东京本部,然后拖延投资协议签订,提出种种无理条件,使合作谈判泡汤。这样,他就可以白白得到《神仙方》,连购买《神仙方》使用权1000万也省了。他把初步谈判的结果和自己的打算向东京总部报告了,得到总部大加赞赏,他却没想到市政府爽快答应的交易,竟然被阚敬邈一口拒绝了,而市政府竟然对他无可奈何。他左思右想,觉得阚敬邈是嫌政府奖励的200万人民币太少,于是想跟阚敬邈私下交易,把1000万人民币给他个人,直接从他手里把《神仙方》买走,这样,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中国国家安全局的注意,还不用玩几十亿投资的把戏。
“是胡春元让我来找您的。”他对阚敬邈说,“他说跟你是好兄弟呢。” “胡春元?”阚敬邈问,“那个台湾人吧?”渡边摇头说:“不,他是我们日本的公民,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这么算起来,我们三个都是好明友。”阚敬邈听他这样说,就明白了,胡春元跟当年的何长健李能一样,是个当代汉奸,他要《神仙方》也是为日本人服务的,于是就说:“我跟他可不是好朋友。”渡边说:“他说你答应把《神仙方》卖给我。”阚敬邈说:“他没找过我。听说他早遭天灭了,怎么可能替你买《神仙方》?”渡边说:“不错,他患狂犬病死了。是他向我介绍了您和您的《神仙方》,还说己经给了您200万订金。难道他骗了我?”
“什么200万订金?”阚敬邈莫名其妙,“渡边先生,您弄错了吧?”渡边说:“不会弄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您收了我200万人民币。”“您受骗了渡边先生。”阚敬邈说,“200万可是个大数目,给我现金要用车子送,数票子也要很大功夫,而且应当有很多人知道,要是给了我支票,到银行也能查出来。不管是现金还是支票,他都会跟我要收据。他拿收据给你看了没有,你去银行查了吗?”渡边陉夫愣了:“这个混蛋,他果然难骗了我200万人民币。”阚敬邈说:“他骗没骗你我不知道。渡边先生,您找我干什么?”渡边说:“我刚才说了,就是想买你的《神仙方》。”阚敬邈说:“好像您已经跟蕲城政府谈过,市政府也跟我谈过,我的态度他们很清楚,没答复您吗?”
“答复了。他们说,是您不愿意卖《神仙方》,”渡边陉夫诡秘地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您的政府只愿意奖励你200万,您不满意。200万确实太少了,只要您同意把《神仙女》给我,咱们可以做个秘密交易,不管有没有那200万订金,我私下再给你1000千万人民币,保证不会有人知道。”阚敬邈摇头说:“1000万少了点儿。”渡边说:“再加1000万,2000万,怎么样?”阚敬邈又摇头:“还是少了点儿。”渡边问:“您想要多少?”阚敬邈说:“我要200万亿,外加你们的彩电冰箱汽车技术,还有半导体、精密机床技术。”渡边觉得这笔没有希望了,当即拉下脸说:“阚先生你很爱国,可爱国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的国家好,我就有好处。渡边先生,你想让我跟胡春元一样当汉奸,做卖国贼,恐怕你的心思白费了,”阚敬邈拱下手说,“对不起了渡边先生。《神仙方》是国家的,我不能卖,也没权力卖给你。您请吧。”
“那就太遗憾了。”渡边陉夫说罢,沉思一下,掏出一份旧报纸,“阚先生您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多年前的《薪城日报》,上面登着阚敬邈在全国医疗发明博览会获得五项金奖的消息。阚敬邈扫了眼报纸问:“渡边先生,您这又是什心意思?”渡边说:“我想得到您这五项发明的配方,这不是你们的国宝,应当可以吧?”阚敬邈说:“你想怎么个得到法?”“购买,”渡边陉夫说,“就这五种药方,我给您500万人民币,但我要一次买断。”
“买断?”阚敬邈问,“你是说,给我500万,这5个配方就是你们日本人的了?”渡边说:“对,我的汉方药业生产这五种产品,在国际市场销售,其他企业,包括中国的任何药企,都不能再生产销售。”阚敬邈说:“这5个配方我也从来没想卖过,只想用它为人造福。”渡边说:“我的汉方企业是国际大企业,可以大量生产,销到全世界,造福更多人。”阚敬邈加重语气说:“我说过了,这东西我不想卖,不能卖,给我500亿也不卖。”
“汉方药虽然是中国的国药,可是日本的汉方药比中国更有优势,”渡边陉夫得意地说,“在国际市场上,我们的汉方药已经把中药打败。日本汉方药在国际市场占七成以上,中国的中药只占0.2两成左右,连韩国也比不上。日本汉方药的占有率有绝对的优势,这可是事实。”
“那我就更不能卖给你了,”阚敬邈想了下又说,“不过,你要想合作我倒是愿意。”渡边问:“怎么合作?”阚敬邈说:“你出钱在蕲城办厂,打中国的牌子,营利由我们给你分红。”渡边说:“我出十亿二十亿三十亿五十亿人民币建厂都可以,但你要把药方交给我。” 阚敬邈说:“药方不能给你。我的药方只能我自己知道,要由我的人把药材配好,打成细粉交给合作的厂子。”
“那就算了。”渡边陉夫苦笑着摊了下手,看看他说,“非常遗憾阚先生。您的2000万、500万都没有了。”阚敬邈笑着回答:“可我的《神仙方》还在。这可是中国的无价之宝啊!”
渡边陉夫摇头叹气,苦笑一声,沮丧地走了。阚敬邈目送他远去,扭头跟连红说:“听见了没有,胡春元那二洋鬼子骗了东洋鬼子200万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