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浓(四)—再读陈寅恪《柳传》二〇〇、2024-07-17

秋露   网图侵删
蚌蛤  网图侵删
秋藤    网图侵删

        卧子其一诗意:一二句,明亮的云彩飘动起来,很是凉爽,桂花的香气飘满天空;遥远的星河在秋天里似乎有万里之遥。三四句,人往往看不见高洁的品质(胡案:是有人以河东君为倡而反对其嫁入陈家?),碧空无路(似乎)包含着直到远方的幽愁。五六句,远在九天的鹤鸣何其近(胡案:用华亭鹤戾之典故?不得听鹤鸣?),夜晚的楼台影子宛若浮在空中(胡案:非是风动幡动,乃是心动也,其心神不安若是。)。七八句,(我)如同玄宗时候的宫女,说着往事,焚香拜月的时候祈求一切皆好。

        观是诗之意,反对河东君之嫁者,如陆机兄弟不得听鹤鸣,当是官府?时为松江知府为方岳贡,是卧子老师,如同崇祯六年驱逐河东君,此时劝卧子不娶?否则若是张氏,卧子雅不欲喋喋不休也,俟考证。胡注,捡《明史  方岳贡传》,方氏于崇祯元年为松江知府,《皇明经世文编》方序有“贡待罪守郡十有一年”句,则崇祯八年必在其位也。

        其二诗意:一二句,微风飘动拂过了(银河),北斗遥远,天空深邃显出了月亮(之清幽)。三四句,天下的鸳鸯都感受到秋天露珠的寒冷,三江的潮水里有许多蚌蛤(胡案:此处之蚌蛤出现的颇为突兀,或是韩愈诗句“官廉蚌蛤回”之意,盖方岳贡传言及,此公极为方正廉洁。有明一代,方正者往往不通人情,如海瑞者比比皆是)。五六句,(我希望)借助白云进入美人的梦境,(是因为)只有月亮能理解《宛转歌》的哀伤(胡案:是卧子表述其努力?)。七八句;虽然有高人逸士吹奏玉笛,(可是)人倚着阑干,无可奈何的幽愁着(胡案:五六句与末两句联系起来,就是卧子自叙曾经托人在反对之人的面前讲情,即“桓伊吹玉笛”,没有成功。细绎此时之高士,或者是陈眉公,此人与柳、陈皆相识相知,作为名士,自是与官府当局有交结,非此人不能说上话也)。

        观诗意,似乎反对之人地位高于卧子,且卧子除了自辩,还请人缓颊,无奈此人方正有加,不得遂愿也。

        河东君《八月十五夜》诗云:涤风初去见迂芳,招有深冥隐桂芒。翠鸟趾离终不发,绮花人向越然凉。莲鱼窈窕浮虚涧,烟柳沉沉拂淡篁。已近清萍动霏漪,秋藤何傲亦能苍。

        先生笺释曰:寅恪案:河东君此诗之题与卧子诗题同是《八月十五夜》,其为唱酬之作自无疑义。但河东君此诗之前第一题为《秋深入山》,第二题为《月夜舟中听友人弦索》,第三题为《晓发舟至武塘》,第四题为《七夕》,初视之,似是抵盛泽以后追和卧子之作,而非在松江时所赋,细绎之,八月十五夜至秋深其间最少已逾一月,河东君必早在离松江以前得见卧子此诗,且自《七夕》至《八月十五夜》其间已赋三题四首,可证其才思并未枯竭,何以更待历时四五十日之后始在盛泽镇追和卧子前什耶?此与其平日写作敏捷之情况不符。故鄙意仍以河东君《八月十五夜》一首乃尚未离去松江前所作,当是编写时排列偶误所致耳。

        先生有诗歌之排列顺序之误,判定是诗为河东君此期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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