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两手时而交握,时而放开,像是在寻找某种不存在的支撑。
全身不受控制地滑向座位前,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抽搐般的酸痛从心脏最深处向外扩散,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在体内游走。
“我没,没事的,别管我。”我紧紧闭着眼睛,用力挤出这句话,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哪疼吗?”他急切地问,声音透过模糊的视线传来。
我开始咬自己的手背,尖锐的疼痛从齿间传来,却无法缓解那种从内而外的折磨。
这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难受,像是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开来。
喉咙里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我开始嘶吼,齿间尝到一丝血腥味后,这种感觉才慢慢减轻。
当我气喘吁吁地伏在车座上时,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湿。这种感觉自从跳楼后就开始了,之前只是偶尔发作,但这几天越来越频繁,晚上尤其严重。
昨晚回来后就发作了几次,根本无法入睡。没想到在车上又发作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疾病。
他把车停进了最近的服务区,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探身进来看我:“怎么样?要不要回去看医生?”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已经好多了,拿了纸巾擦了擦脸重新坐了回去。
“我没有不相信你,好了,这事以后再说,我去给你买瓶水,饿了吧?要不去吃点东西?”他回头看见了一个小餐馆。
我摇摇头说:“还是抓紧时间去救方蒙吧,你要是饿了就去吃,我不饿。”
他始终拧着眉毛,点点头后关上车门走了。
我打开车窗长长地吸了口气,看着蓝天,刚才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已经消褪,但我知道它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就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准备发动突袭。
我这是怎么了?
他很快回来了,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有水,有面包,巧克力,酸奶,薯片还有其他小零食。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那个餐馆没开门,先垫一口,等到了有餐厅的地方再吃。”
他放下东西回到驾驶室又回头看我:“确定好些了?”
我点头,拧开一瓶水咚咚地灌了半瓶。
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说。”
他停下发动车子的手接听电话。
“什么,找着了?确定是他儿子?肾脏没有了?好,你继续查,嗯。”他脸色很奇怪,挂断电话后跟我说,“柳总儿子的尸体在他家的地下室,两只肾脏不在了。”
我一惊。
老刺猬还把他的肾脏吃了?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跟炒腰花一样味儿吧?臭哄哄的。
“看来,你还真会算命,跟谁学的?”车继续开上高速。
我撕着面包小口吃摇摇头说:“没跟谁学,天生就会的。”
“这么牛?那你算算方蒙是怎么了?”
这我哪算的出来?
他似乎也并没有真的想等我的一个回答。
他打开了音乐,调低音量:“你睡会吧,还得四十多分钟。”
我缩了缩身体,依着靠背闭上眼睛,但怎么也睡不着,只是在闭目养神。
脑海里还是无相妖僧的事,一会儿又是柳总儿子的尸体是怎么回到了他家地下室的,为什么没有了肾脏,王君安又去哪了?死了吗?
我张开眼睛看了看程至堂,欲言又止地重新闭上眼睛。
“怎么了?要上厕所?”他的观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只瞄了我一眼就断定我有话说。
“能不能,等会到了地方,让苏声帮忙查一个叫王君安的人?”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又飞快地瞄了我一眼:“王君安?什么人?”
我还是坐直身体说:“他是柳总的小舅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起初是一起去找的,但回来的路上突然失踪了。”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下了高速,我看见指示路牌上写着月亮河景区三十五公里,月亮河镇七公里。
这和方蒙给我发来的定位地址一致。
看来他们是到这月亮河景区玩的,可是距离并不远,怎么会在一个景区临近的镇子上迷路呢?
按理说,景区附近的镇子多半人来人往。
可是她却在电话里说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在初夏时节应该正是旅游的好日子啊。
阳光很灿烂,四周的建筑都是古色古香的,许多外地的大巴车与我们同路,车上全是各地的游客。
当我们进了镇子,两边林立的餐馆、旅店几乎全是人,路边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子。
一条笔直的马路像过年一样的热闹。
我继续给方蒙拨打电话,但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程至堂将车停在一家餐馆门外从车窗向外看了看说:“先吃口饭再说。”
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也是饿了。
我们两个人要了两碗炒面条,程至堂还问老板有没有看见几个自己开车来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小姑娘个头不高,圆眼睛,圆鼻头,耳垂很大,脖子左边有颗痣。
老板摇头说没看见。
我奇怪地问程至堂:“你观察的这么仔细吗?连方蒙脖子上有痣都看见了?”
他给我倒了杯水淡然地说:“你在医院的那几天她天天都在我眼前晃,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见。”
原来如此。
方蒙对程至堂有贼心,不故意在他眼前晃才怪。
我点了点头继续拨号,但是依然打不通,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等面端上来的时候我又问服务员:“请问,这个镇很大么?”
她想了想说:“这个镇并不大,只有一个大十字,我们这条街是主干道,前边不远还有横向一条街,再就是山上还有些人家的旅馆。”
“那,是不是只有这一条街最繁华,其他地方人不多?”我又问。
她摇摇头说:“我们这里外地游客很多,也是两个城市的必经之路,不存在没有人的时候,就是晚上都热闹的很。”
我谢过她,看着她的背影,怎么也想不明白方蒙她们是遇到了什么事。
程至堂想了想说:“要么是方蒙骗了你,要么,就是她被人利用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问:“怎么说?”
程至堂拨拉着面条里的菜说:“她把你骗到这里来要么是另有目的,要么就是别人把她当成诱饵制造一场骗局,可能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或者是诈骗团伙。”
我摇摇头说:“可要是第一种情况的话,她知道你的身份,应该不会骗我吧?”
“所以就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她遇上了麻烦,又不能直接报警,所以用这样的方式让你来救她。”
我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赶紧拨拉面条,好去救方蒙,结果吃太急差点把自己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