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霉味里，总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腐气。林夏搬来的第三个月，这味道终于浓到无法忽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缝里腐烂发酵，黏腻地缠在鼻尖。
那天加班到凌晨两点，她刚打开房门，一股强烈的腥酸味扑面而来，比变质的酸奶更刺鼻，混着铁锈般的诡异气息。客厅地板上没有异常，卧室的门却虚掩着，缝隙里渗出暗黄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林夏握紧门把手，指尖冰凉。推开门的瞬间，她差点吐出来——靠窗的墙角，积着一滩半凝固的呕吐物，暗黄中夹杂着暗红的丝状物，像是掺了碎肉。更诡异的是，那滩秽物边缘，竟有几道扭曲的痕迹，仿佛有东西从里面爬过，留下湿润的印记。
她强忍着恶心拨通物业电话，对方半小时后才赶来。维修工老张拿着手电筒照向墙角，眉头拧成疙瘩：“姑娘，这不是普通的呕吐物啊。”他用木棍拨开表层，下面竟埋着几片指甲大小的黑色鳞片，质地坚硬，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之前没听说这栋楼有宠物，而且这鳞片……不像是猫狗的。”
清理完秽物，消毒水的味道暂时压过了酸腐气。但林夏躺在床上，总觉得天花板在往下滴水，黏腻的触感落在后颈，伸手一摸，却是空的。凌晨四点，她被一阵细微的“滴答”声吵醒，起身一看，卧室墙角的墙纸鼓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鼓包处渗出暗黄色的液体，正是昨晚呕吐物的颜色。
她不敢再睡，抱着被子缩在沙发上，直到天亮。第二天请了假，她找来装修工人拆开墙纸，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墙体内部的砖缝里，塞满了层层叠叠的呕吐物，新旧交织，最深处的已经发黑结块，无数黑色鳞片嵌在其中，像是某种生物的蜕壳。更吓人的是，砖缝里还缠着几根细小的骨头，粗细如手指，末端带着尖锐的弯钩。
“这房子之前住过人吗？”林夏声音发颤。房东的电话打不通，物业查档案，只说前租客是个独居男人，半年前突然失踪，警方查了很久都没线索。
那天晚上，林夏决定搬走。收拾行李时，卫生间的镜子突然蒙上一层白雾，她伸手擦拭，却看到镜面上浮现出一行扭曲的字迹，像是用呕吐物写的：“它饿了”。紧接着，马桶开始冒泡，秽物顺着管道逆流而上，暗黄色的液体带着腥酸味溢出马桶圈，在地板上汇聚成小溪，朝着她的方向蔓延。
林夏尖叫着冲出卫生间，客厅的吊灯突然闪烁，墙角的墙纸再次鼓起，这次鼓包移动得更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墙而出。她抓起钥匙奔向门口，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噗嗤”一声，像是秽物破裂的声音。
回头的瞬间，她看到那面鼓起来的墙纸裂开一道口子，无数黑色的小虫子从里面爬出来，每一只都拖着细小的秽物，在地板上拼凑出人形。那“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全身覆盖着黏腻的呕吐物，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蠕动的黑洞，正缓缓朝着她张开。
林夏疯了似的拧开门锁，连滚带爬地冲出楼道。楼下的保安看到她满身冷汗，脸色惨白，忙上前询问。她指着楼道方向，话都说不完整：“里、里面……有东西……呕吐物……”
保安跟着她上楼，却发现出租屋的门大开着，里面干净得像从未有人住过，墙纸上没有鼓包，地板上没有秽物，连一丝异味都没有。“姑娘，你是不是太累出现幻觉了？”保安疑惑地问。
林夏愣住了，她冲进卧室，墙角的砖缝干净整洁，卫生间的镜子明亮如新。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累了？她犹豫着留下，可当天夜里，那股酸腐气再次袭来。这次，声音来自衣柜。
她颤抖着打开衣柜门，里面挂满的衣服上，沾满了暗黄色的呕吐物，黑色鳞片嵌在布料纤维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衣柜深处，蜷缩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那个失踪的前租客。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秽物，双眼是两个黑洞，嘴角不断涌出酸腐的液体，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声。
“它需要养分……”前租客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含糊不清。他身上的秽物开始脱落，露出下面布满鳞片的皮肤，那些鳞片脱落的地方，不断涌出新的呕吐物，带着暗红的丝状物。
林夏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蠕动。她冲出小区，不敢回头，直到跑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才瘫坐在地。身后的出租屋方向，隐约传来一声满足的喟叹，伴随着浓烈的酸腐气，在夜风中弥漫开来。
三天后，林夏换了城市生活。她再也没敢打听那栋出租屋的消息，但每个深夜，她都会被梦中的腥酸味惊醒，仿佛那些黏腻的秽物，正从床底缓缓爬出，朝着她的脸颊蔓延而来。而那些黑色的鳞片，会悄悄嵌进她的皮肤，让她成为下一个“养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