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火焰山大逃亡

一百三十一、劫石牢阴谋暴露   四姨太割爱相助 

大帅兴奋地高喊：“好！好！铁扇公主！武功盖世啊！哈哈……”

荣稼卿上前一步恭敬地说：“大帅，如果您喜欢这出戏，今晚就用它开场。”

大帅兴致愈发高涨，爽朗地说道：“喜欢！喜欢！哈哈……太喜欢了！这火焰山的火还不够大！要大火冲天，要烧猴子屁股！不能光烧我的脑袋呀！哈哈……”

刚才场上场下发生的这场意外，有惊无险地侥幸避过了大帅的责难，却没躲过刘太太的法眼，她一直站在上场门天幕后面观看，对在朱能房梁上的危险操作，也看得真切。她再仔细观察戏台上面的房梁，发现幕布上方绑着一排排花炮，心中顿生疑惑；自己打小学艺，经过不懈的努力，成为名噪京津的当红名伶，多大的剧场没登过？多红的名角儿没傍过①？却从未见过哪一出戏能用得上如此夸张的舞台效果。难道这是一种创新改良？

刘太太悉心思忖着这别出心裁的舞台效果，前台的那些闹场子②的小演员们欢快地，纷纷跑向后台，唯独侯富車和杨二小姐不但没有丝毫喜悦，而是把房梁上扔花炮的人叫下来，一人揪着一只耳朵，向通往戏台下的楼梯通道走去。这一举动更使刘太太产生满心疑窦？这通道是通往台下那阴暗潮湿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下去，而他们去哪里到底要干什么？揣着满心狐疑，刘夫人蹑手蹑脚来到楼梯口，探头探脑地向楼梯下张望，见下面的小门已被关上，她又踮着脚尖悄悄地摸下楼梯，趴在门缝仔细窥听。此时台上台下一片宁静，地下室传出的声音格外清晰……

“饶了我的耳朵吧！大哥，揪掉了，我还怎么听戏呀！”

“你这寸劲儿，想害死我们呀？！”听得出，这是卿爷的徒弟在说话。

“我姐的武功太高强了，我看得入迷，差点摔下来。”又是先前那人的声音。

“摔死你我到省心了！”还是卿爷的徒弟说话。

“摔死我，烂命一条。万一砸坏了姐，您还不心疼死啦。”

“啪！”像是一声扇耳光的响声，这回是月枝说话：“还耍贫嘴！你耳朵不想要啦！”

“哎呦！饶命呀！姐，大哥，你们看……，这每口缸里都放满了柴火，可我觉得要靠这些柴火把戏台烧着，恐怕时间太长。到时戏台还没等烧着，火就被扑灭了。”

听到这里，刘太太不禁心头一震：他们要干什么？难道要烧戏台吗？她即刻联想到戏台上面密密麻麻的花炮，一旦这些花炮一起点燃，戏台上的幕布可定也会被点燃。他们还要在台下点把火，那不仅仅是烧毁戏台，就连戏台上的人都难逃厄运。想到这可怕的后果，刘太太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推开小木门。

地下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人高，四面是舞台的砖墙柱子，三面被封的严严实实，靠台口一面墙镶嵌着一排花格出音孔，从出音孔投入一缕缕光线，才使昏暗的戏台下能在朦胧中辨别方向与物体。低矮且宽阔的空间内，均匀摆放着七八口千斤大水缸，这是非常专业的戏台才有的音震装置。

刘太太的突然出现，让侯富車等人都大吃一惊，望着刘太太一步步走近，他们木讷地让开道，面面相觑莫衷一是。刘太太一声不吭地走到大水缸前，拿起一根树枝，在缸里拨了拨，见缸里填放的是些稻草、麦秆、树枝。俊俏的两片柳叶眉揪成一条，近乎散光的眼中流露着失望，表情沮丧微微地摇着头。

杨二小姐走到她身后，小心翼翼地道：“丝红姐姐，我正有事要找您说呢，这里太潮湿了，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好吗？”刘太太也不搭话，扔掉手中的树枝，转身朝外走去。

后台化妆室门外有一道走廊，通向刘太太小洋楼的后门。廊梁上彩绘的花鸟山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走廊两边花坛，姹紫嫣红争奇斗艳。造型各异的戏剧人物雕塑，惟妙惟肖生动传神。进入小洋楼后门，是一个过道间，正面通向前厅，右边通向厨房，左边通向餐厅。餐厅内整洁考究，几净窗明。镶嵌着青花陶瓷的红木餐桌、靠椅，富丽堂皇。两个大酒柜，分别陈列着各国名酒，点缀出一泓西式格调。一件红木茶几靠窗口摆设，刘太太优雅端庄地坐在红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聆听完杨二小姐的述说。扭过身子望着窗外，温文尔雅地说：“原来你们是来救人的呀？”

与刘太太隔着茶几，并排而坐的杨二小姐，一直欠着身子恭敬地面对刘太太，一口气将劫狱的行动计划如实相告。这时，依然忐忑不安地说：“是的，刘夫人，希望您能理解并帮助我们。”说着话，她也扭过身子，顺着刘太太所看的方向望去，刚才她们走过的画廊尽收眼底。道具师傅们将刀枪把子靠在栏杆上，归整、擦拭、上水银。衣箱师傅将靠、蟒、披、袍③，挂在廊檐上翻抖罩风。小演员们在画廊里外追打嬉闹。映入眼帘的情景，俨然一幅祥和愉悦的水墨丹青。

刘太太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平缓的气色，平心静气地说：“我非常敬佩你们的正义感和胆识，可，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

杨二小姐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激动地说：“您只要不露声色，保护好自己和您的家人，就是帮我们了。”

刘太太向后仰了仰，努力把头靠近玻璃，望着远方，难掩伤感之情：“多好的戏台呀！”

“对不起，刘夫人，只能这样做了。”杨二小姐也难掩内心的愧疚。

刘太太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道：“没关系，孰重孰轻，我心里有数。”她起身走到酒柜前，从酒柜里搬出一个小木箱子：“这里有箱烧酒，你拿去，就算我慰劳弟兄们的。”

杨二小姐欣喜地说道：“太好了，谢谢夫人！您可帮大忙了！”

“不用谢。愿老天保佑你们！……真希望常能见到你们。”刘太太的声音显然有些发颤。

“会的会的，我一定会常来看我的好姐姐的！”杨二小姐忙不迭安抚，展开双臂，搂住刘太太微微抽搦的酥肩，似乎刘太太那寂寞空虚抑郁凋敝的心境愁绪，能通过杨二小姐那纤柔的双臂，释放出体外一般。自从父母遇害后，杨二小姐还是第一次与另一个人，这么柔情地相拥在一起。像是一个迷路的人遇上另一个迷路人，俩人都增强了走出困境的信心。

①傍角儿，旧时与名演员配戏，或与名演员合演一出戏。

②旧时堂会、庙会开演前都有一个热闹的开场戏，称闹场子。

③靠蟒披袍，戏剧服装名。

编者按：细腻的景致描写，幽默的对白设计，滑稽的行为举止，深邃的人物内心，戏剧性情节演变，在险象环生扑朔迷离的情节里，若能给您营造出轻松愉悦的阅读享受，就是我的追求，谢谢您阅读，请您品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