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武哥的家伙坐在柳艾青身边,一边喝酒,一边很绅士地向大家讲着新近的股票行情。讲到见钱处,身边人迎合着欢呼雀跃,有的则是沉默无声。方海洋看见柳艾青喝过酒后,面如桃花,也在很认真很倾慕听着武哥演讲。天色渐晚了,他们却依然意犹未尽,又呵呼喊叫地打起了麻将。直至这时,柳艾青这才像想起来徒弟似的走到方海洋身边说,一同打一圈呗?方海洋低头说,我不打,我不会。柳艾青就说,学学嘛,又不难?方海洋就说,我看很难,我真的学不来。又沉默了一会儿,好模样的,方海洋突然就发起狗脾气了道,你怎么这么喜欢打麻将?这是一个女娃娃该玩的游戏吗?柳艾青说,怎么不是女娃娃玩的游戏了?难道只有男人称王称霸,女人就不许可吗?再说我也没有特别喜欢呀,大家在一起,就是玩玩而已。说得方海洋再找不出话,憋在那里成了闷葫芦。柳艾青又仔细看看他,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拱上来。
这时又有人来唤柳艾青上牌桌,柳艾青说,我徒弟不打,那我也不打了,你们打吧,我们就坐在你们身边看。她真的就坐在了方海洋身边,不离不动。天愈来愈晩了,麻将桌上却是战得更酣。忽然方海洋站起身来,说我要回去了,天晚透了。柳艾青也就站起身说,那好,那我送送你。
柳艾青送方海洋走出门来,沿着马路朝公共汽车站走,边走柳艾青边不时抬头微笑着看向方海洋,看见了方海洋侧着的半面脸孔。在月光地辉映下,那脸孔就好如是半圆芒果。来到车站等车的时候,方海洋将兜里的二百元钱掏出来递给柳艾青。钱是用红纸精心包裹着的。
这是什么?柳艾青问。
送你的礼物。方海洋答。
你是我徒弟,礼物免了吧。
方海洋却倔强得有些吓人说道:别人的不免,为什么到我这里就免了呢?拿着!祝你生日快乐!
柳艾青怔了怔,又挺动情地笑了说:好,好,我拿着,我必须拿着。接过红包去后,顺便就轻柔地握住了徒弟的手,方海洋也便感觉出柳艾青的手又绵软又冰凉。
都是因为你爸死得早啊!
绵软的感觉突然就没有了,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屋子里,放出来一串嘟哝声,竟把方海洋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