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同学们都归校了,换了衣服,背着家里人给准备的小吃和菜品,拿了摆在靠墙木桌上。家庭条件好的带了糖果饼干,差一点的也带了花生蚕豆,赵红英看人家花钱买的东西就没尝,自家种的花生豆子就尝了一点,黑夜降临的时候,教室的灯亮了,她想家了。
星期六下午下了课,她收拾了东西一口气跑到车站,看还有没有车。经过赵墩的车一天只有两班,中午和下午的,下午的刚走一会儿。只有到镇上的车。她就上了。
镇上离她的中学很近了,从中学往山下走就可以到镇上。路虽远了些,她也走了三年。
刚过立秋不久,日子算长的,下车时天还不太晚,但比以前初中放学还是晚一些。半道上,月亮就出来了,路上没有行人只有水一样的月光,让她心里毛毛的,赵红英一路啪嗒啪嗒地快步往回走,直到远远地看见赵墩的灯光。,星星点点的红色的光,无限的温暖。
孙银花端着碗站在她家菜园边看着路,每天晚上她在那里站一会,心想着也许她的女儿想回家,坐车就回来了。车子就两班,在这没停过,一溜烟走了,走过的公路空荡荡的。
马路上有个影子,孙银花心跳了一下,往前走,大声喊,红英啊?
诶。
孙银花快步过小道转到机耕路,在马路下接到了赵红英。我的儿,没有了车子,怎么回来的?伸手拿过女儿肩上的包,这么重。
有最后一班车到镇上,我从那里走回来的。
早晓得,叫你爸在那等你。路上没人,有点怕的。
有人也怕。
肚子饿了吧,快回去,我炒个蛋你吃。
桌上的煤油灯拧到最小,灯下一碗豇豆一碗辣椒酱黄豆一碗腌豇豆,赵文斌在院子里剁菜喂猪,听到大女儿的声音也跑到前面来,看了一眼女儿,吃了没有。
哪里吃了,我去炒个蛋。
孙银花把自己的碗放了,把女儿的书包放凳子上,摸到菜园里,割了一点韭菜,炒了鸡蛋,加了一碗饭一起炒了,端给女儿,自己坐旁边,慢慢把自己碗里一点剩的稀饭吃完。
红建和红艳出去玩去了?赵红英闷声吃了几口,才问。
碗一丢就出去了,他们俩,讲着不信,不想着做作业,一到家放了书包就出去玩。孙银花向前倾着身子跟女儿说,上礼拜,红建班主任李老师还来了,你晓得不,他把成绩单上的分数改了,本来有两门课不及格,他把五字轻轻描成六字,我们也没有在意看那个东西。还是老师发现的,不成器,又压低声音说,把家里的粮票偷了两斤去哪里卖了,全国粮票,气死我了,不晓得怎么花了那钱。他自己说买吃的了。
哟,那爸爸不是很生气。可能是买图书了(指连环画)。
气得要打他,他说以后不拿。还有一年就毕业,看那个样子没指望。
回头,我跟他说说。
吃完了,你把灯端房里去看书。红艳那丫头也野去了,不晓得回来洗碗。文斌,菜剁完了?我来撒点盐装缸里。你去洗洗睡早点,家里煤油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