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一方天地,人们对长辈的称呼总与书上写的不同,祖父称阿公,祖母称阿婆,外公称公爹,外婆称婆爹。
打小我就没见过公爹,据说去了南洋,似乎是卖猪仔的那种,去了之后就杳无音信。从此婆爹拉扯着我的母亲和舅舅相依为命。
我记事起应该是著名的“六九·二七”之后,父亲已经在远离家乡的一处地方铁路工作,是母亲带着我们在大队挣工分的日子,婆爹在那些日子里会时不时过来看望,虽然从她家到我家需要爬山涉水行走一个时辰。
及至年节,母亲定会带上我去婆爹家的。
我家与婆爹家分别属于两个公社。
从我家出发,要淌过数不清的溪流和爬过同样数不清的山坡。溪水清浅,偶有鱼虾出没。山岭青茐,青草与树木一起茂盛。山风吹过,呼呼作响,偶有坟莹,常让人毛骨竦然。反复爬山过坳之后,到了一处溪水边上,山脚下,有几处吹烟,些许田亩,就是婆爹的家了,当然还记得屋角处的那棵参天的榄角树,因为制好的榄角肉送粥实在太美味,至今想起还直咽口水呢!
家里的土灶上的大铁锅总会有粥的,和了木薯粉的那种,叫做木薯粥,人吃它,喂猪也用它。我们到了的时候不管家里有人没人,总会先盛一碗来喝,自是解渴又解饥。现在据说有专做木薯羹出售的,类似于某某奶茶,当年这可是主食的。
婆爹矮小,佝偻着身子,大脖子,见着我这外孙总是很慈祥和善,印象中婆爹又是那样的高大,这当不是小孩看大人总有的模样吧。
婆爹从地里山上劳作回来,总是肩扛柴草,腰间别着柴刀,间或摘些许桂枝之类,家乡一带多有玉桂八角等树木,因地处云开大山腹地,土地气候颇佳,植被很好,山里人就靠了这自然,祖祖辈辈。
分田到户以后,母亲带着我们离开了家乡,从此少有再见着婆爹,最是遗憾就是由于不得已的原因婆爹辞世也赶不上送一程,遗憾终身!
婆爹对我们很好,我的记忆却总是那样的零散,尽管如此,可我那能就忘却了呢!
婆爹,我的外祖母,我永远的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