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工作边学习,时间过得不枯燥。虽然白天保证了睡眠,晚上还是会困倦的,尤其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瞌睡上来时,曹小华趴在书本上,瞬间坠入睡眠,十分钟八分钟后醒来,就感觉满血复活了。
深夜以后,人的活力减少,取样变得安静,走到地方,递过取样杯去,接粉工装上样品递过来,然后走回,全程可能一句话都说不了。最后一个样一般是3:40,太晚了就测不完了。多年后曹小华往往在这个时间点醒来,虽然她早已记不起多年以前她在这个时间做过什么。5:00曹小华写好报表,打扫完卫生,等着上早班的人过来接班。
来接班的是刚上班几个月的小敏,家在城里住。她父亲在办公室,和集团一把手关系甚好。每每说起她的父亲,如何如何和一把手叫板,一把手如何如何抬举她的父亲,满脸的自豪。平时说话,往往三句不到,就扯到她父亲身上去,曹小华不愿意听她在那里显摆,说了几句下楼了。心想,“像小敏这种女孩子,怎么有那么大的表现欲?一般人,就是有关系也是含含混混地不肯说。”下到二楼,遇到小刘提着早餐上楼。小刘是职工子女,他们也是同学,经常过来找小敏。大家以为小刘追求小敏,但是看小敏趾高气扬的样子,估计不会看上他。他们十八九岁二十岁,过家家还差不多,没有几个认真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深秋的5:40,天刚蒙蒙亮,曹小华去楼南的车棚里推出车子,往西到南门,看见南门锁着,只得从东门走。从南门回家近不少呢,只是南门白天大班上班后才开。
这个点儿从被玉米地围着的路上回家,没有了晚上来上班时的恐惧,曹小华心里有一种疲惫的平静。路上没有人,只听到自行车轱辘压沙子的声音,还有秋虫的嘶叫声,叫了一夜,它们也不累得上。往南几里远就是大河,这条路上有拉沙的大车经过,不时散落下沙子,时间久了,竟在路边积了厚厚的一层,骑自行车不合适就会摔倒。
想到骑自行车摔到,曹小华想起以前上夜班,刘大海送过自己几次,有一次差点儿摔倒,看他笨拙的不情愿的样子,她再也不肯让他送:一个月在家三天五天的,再劳动他干嘛,惹他不高兴,不值当的。这些事情最终靠得是自己,别人帮不上忙。这个时候的曹小华,在心理上已经把刘大海当成外人,可见平时刘大海的举止行为,已经给她很多界限,让她没有被爱护的感觉。
福利区的大铁门没有开,只开了一角小门,大门南边有一个高高的电线杆子,白炽灯亮着。这个时候天已大亮,小区里的老年人起得早,正在路边走动。中心路北的王婶子家,已经冒出了炊烟,她家摊煎饼卖,和她搭手的,是她的同事。以前两人都是家属工,到了五十岁厂里不用了,她们拿起在家时的勾当,没想到居然备受欢迎,所以早早动手干起来。
曹小华到自家楼下,把车子停在储藏室门口,锁上,上楼去。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刘大海到底是在老家住下了,还是回来了。
2024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