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卷 上）
【一一二】曾子的三省”和“一以贯之”
国英问：「曾子三省虽切，恐是未闻一贯时工夫？」
先生曰：「一贯是夫子见曾子未得用功之要，故告之。学者果能忠、恕上用功，岂不是一贯？『一』如树之根本，『贯』如树之枝叶。未种根，何枝叶之可得？体、用一源，体未立，用安从生？谓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此恐未尽。」
［译文］
国英问：“曾子‘吾日三省吾身’，虽然真切，但恐怕他还没有到一以贯之的境界。”
先生说：“孔子见曾子还没有领会到用功的要领，所以才告诉他‘一以贯之’的道理。学者要是真能在忠恕上用功，岂不就是‘一以贯之’吗？‘一’就像是树的根，‘贯’就像是树的枝叶。没有树根，枝叶从哪里来？体和用同源，不存在体的时候，用从何而来？’朱熹说‘曾子在功夫上，已经可以精确体察事情并且付诸实践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心之体和用是一体的。这样说恐怕不全面。”
释疑：
孔子讲吾道一以贯之，就是惟精惟一中的一。曾子讲的忠恕之道对孔子的一贯之道讲的更直白了，把这个一解释为忠恕。而三省吾身指明了具体的用功方法——省察克治。一以贯之，就是以忠恕为标尺来三省吾身。
先生讲的良知就是一，就是心之本体，存心养性、省察克治就是贯的功夫。一以贯之就是恢复本然之良知，从心而发、随势而动、用心于事，正事于心。
传习录逐条精讲摘要：
如果你能抓住贯穿性线索，你就可以用上力，你就能够得到一，精神上有所收获。把忠恕作为关键链条，是很好的。一是树之根本，贯是树之枝叶。你要是没有种根，怎么能得枝叶？体用一源，一贯如树一样，有了根以后，才可以长成树。
批注：
①国英。姓陈，名杰，莆田（福建）人。此据万斯同《儒林宗派》卷十五（页十下）。《明儒学案》与毛奇龄《王文成传本》均无陈杰或国英。余重耀《阳明弟子传纂》目录（页十八）谓陈杰之名见于《年谱》，但不言其字为国英。查《年谱》正德九年(一五一四)，陈杰与陆澄等二十余人受业，亦不提国英。
②曾子。姓曾，名参，字子舆（约前五〇五至四三六)，鲁人，约少孔子四十六岁。《论语，先进篇》第十一，第十七章，孔子曰：“参也鲁。”传说曾参至孝。
③三省。《论语·学而篇》第一，第四章，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④一贯。《论语·里仁篇》第四，第十五章云：“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⑤体用一源。伊川《易传序》语。参看第一〇八条，注二。邓艾民注，语见程颐《易传序》：“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周易程氏传》
⑥曾子。朱子《论语集注·里仁篇》第四篇，第十五章注。
⑦【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邓艾民注，朱熹《论语·里仁篇》第十五章注云：“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而泛应曲当，用各不同。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尔。”
净心斋笔录
2023年5月1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