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经典||南华经解读58
所谓“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进一步看,“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从非具体的存在,到具体的存在,尚且如此,从一种具体的存在走向另一种具体的存在,如果也这样不断地追溯,就更将永无终结。
从庄子的角度看,以上问题的根源在于执着于“分”——“说”和“所说”的分离。人的言说和言说的对象本身表现为一种对待关系,在所说者之外总是还可发现有待进一步言说的东西,一旦执着于这一区分,逻辑上就会导致无穷的后退,要避免此种归宿,便必须放弃以上取向,所谓“无适焉,因是已”。可以注意到,庄子所持的立场是超越说和所说的对立,这与观念领域的“齐是非”,本身前后相通。
就言说而言,以上讨论同时涉及本体是不是可以“说”的问题。在形而上的层面,“一”可以视为大全,对“一”这种大全是不是可以有所言说?对此,庄子在这里似乎持存疑的态度。在他看来,一旦有所说,就必然形成说与所说的对峙,由此进而导致某种逻辑悖论。
类似的问题在后来的哲学家中仍被提出,如在中国现代哲学中,冯友兰亦曾涉及大全是不是可以言说的问题:在他看来,所谓大全总是“至大无外”,而对其言说则在此大全之外,这样,“说”与“大全”便形成某种对待关系,一旦对它有所说,则大
全便不再是真正的“至大无外”,因为此大全之外还存在与之相对的言说。比较而言,庄子似乎更侧重于从层层累加将导致逻辑上的无穷后退这一角度,质疑“一”的可言说性,其内在的指向,则依然是分而齐之。
【原文】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请言其畛:有左,有右,有伦,有义,有分,有辩,有竞,有争,此之谓八德。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曰:“何也?”“圣人怀之,众人辩之以相示也。故曰:辩也者,有不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