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星上的女生日记(连载)18

16.2.17

因为生活原本就是一出喜剧,感谢你给我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好无聊。逛微博,刷朋友圈,没什么能缓解这样的无聊。看电影,依然无聊。现代人最大的生存体验是什么,无时不刻都要面临的斗争是什么?是无聊。

但做这些事情所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感受变得麻木。在爱中挣扎的我,就可以不用思念。不用去想他。实在厌恶了爱情。希望下一个合适的对象,是个有趣的人。我不需要太爱他,让他来欣赏我吧,可以让生活不那么无聊就行了。

可别总是回到起点呢。爱与不爱之间,究竟隔着什么?你和我之间,又到底隔着什么?割舍不掉又不愿意再近一步。让我觉得好滑稽。你既然不在乎,何必还总是来招惹我呀,你明知道我迟早还是会回到那个绕不开的话题。这样下去我都腻味了。再来一次义正言辞的诀别绝对是可笑的,我也不想一次又一次上演这样的闹剧。那么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模式相处呀,呵呵,其实这个问题也根本不用纠结。我们本就没有什么相处。不要再为你伤神啦,希望我能尽快再遇到合适的人,哪怕只是谈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

无尽的未来,时光之中还有多少被等待的爱情。我透过未来的眼睛在看我自己,隔着时间的薄雾,那眼神静谧而安定人心。

要怎样才能尽快度过这愚蠢的青年时代。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自己身上。爱情不过是另类的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2.20

维系我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中,你连最后一丝坦诚也放弃了。如此,就算了吧。我不能忍受虚伪。这不是黑色的幽默,这是令人憎恶的东西。

变成陌生人吧,时时警惕不要让他对我施加任何影响。

夜晚

我们短暂的生命呵。如何留下痕迹?如何应付不朽?停止把过多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吧。身体是无用的枷锁,过分的关注只能越来越清晰地看到死亡的形象。是啊,我对我自己所倾注的所有关注,无一不是以一种加速地方式走向死亡。如果只是要爱情,为什么我总是会从结婚生子的角度去考虑,那是死亡在威胁我。但我却拿这一威胁无可奈何。我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享受青春了,死亡的阴影无时不刻不在笼罩着我,对衰老的忧虑一刻也不能从我脑海中离去。为什么会如此呢?短暂的生命,但我渴望用我有限的身体去丈量这个世界无限的可能性。因此我为衰老和死亡的景象所恐吓。包括对爱情的追求,也在那样的短暂面前退缩。我觉得自己十分疲惫。奋力追求某一样事物无法适应我当前的状态。

每次和别人聊天就会想到你,只有和你说话才能感到一种满足,不管我们聊的是什么。然而这种满足也是必须要舍弃的呀。我知道它来自于爱情。算了,无所谓了,你走开了,我也要走了。只是我不再想大踏步走向死亡了,我想慢悠悠地闲逛,开心得生活。为什么不去阅读?阅读使生命延长了很多,时间在一场深刻的阅读体验中几乎是停止的。


2.21

时至今日,基本上确定了自己应该走什么路了。成为一个以阅读思考和写作为生活的人。从前我总是质疑自己的能力,如今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我并无后顾之忧,至少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拒绝把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是一种青年时代,几乎无法做到的伟大实践。我面临很多障碍,爱情是首当其冲的,相爱意味着把目光既聚集在自我身上也要聚集在所爱对象身上。但这种关注对我而言有点不堪重负,甚至是我希望长久摆脱的。可笑的是,原本平淡的顺其自然去经历的生活,现在变成了我的 一种负担。如果把爱情和婚姻绑在一起,爱情就成为我不得不去面对的重负,从而也算不上爱情了。而我内心其实还是保留着一份期待的对不对?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衰老和死亡的印象如此强烈得盘踞在我心头,令我无法喘息。青年时代对于身处其中的我来说,似乎是生命的唯一一个具有可能性的阶段。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重视它的原因。对一个并无及其丰富的生活体验的人来说,当她回顾自己已经度过的生命时光,会发现她的可能性在不断展开,但同时也在不断缩减,因此此时此刻被赋予了及其重要的内涵。我总觉得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似乎再不完成那些必须完成的事情,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在我身上依旧发生了一些好的变化。慢慢来吧,既然已经明白自己的选择,那么也是一种好事。


2.22

渐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受。我已经可以熟练地面对自己所缺乏的现实感,那就是,我可以无视周围的环境,尽可能地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把环境改造成令我自己舒适的样子。但是, 当生老病死这样的话题浮现,我所改造的环境一下子失去了意义,我几乎无法面对。在所爱之人的死亡阴影下,一切内心的挣扎和交战都显得无足轻重。奇怪的是我竟然获得了内心的平静。

尽管我知道这样的想象是可笑的,但是我总是从各种生活经验中去寻找我个人的历史。正如昆德拉所言,我看到了生活渐渐揭示给我的秘密。这些秘密是纯粹个人的,无法表达的,甚至是荒谬的。我想我大概不可能会忘记那个午后,吃完饭,当我需要独处走到田间小路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外公的背影,他也正在田间十分缓慢的独自行走。我很少看到外公独自一人仅仅为了散步而行走,我也很少能够走在他身后,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如何从田野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慢慢地走回来。

这些记忆还十分新鲜,还不至于将来被时间所篡改,但那一刹那我心头涌起的感觉是独特的。我知道那是一种对于生命和衰老的感叹,尤其是面对深爱之人才会产生的一种深刻的同情。冬天的阳光似乎只洒在我们两个的身上,那一刻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那个背影就是一个等待揭示的秘密,于是几天后外公紧急住院的消息就传来了。

过去的时光再一次摊在我面前,这时候我清楚地知道,它们再一次失去了意义。真实感又一次丧失殆尽。我除了继续行走别无他法,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即使我的人生古怪又将如何呢?再也不要去怀疑自己究竟能走多远。我要生活在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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