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2月22日发出的信,兰芳同月28日收到,当天晚上她给我写了第十一封信。
伯清:佳!
22日来信于今日收到。今天是星期三,中午回家吃饭,在普陀红专学院进修前看到你的信,下午4点学习结束回家,洗完衣服后即给你回信。
看来你比较热心于别人的事,爱做月下牵线老,成全他人美事,对自己却有点漠不关心。既然你喜欢我坦率、实谈,我自己也赞同这样比较好。
上次去你家恰也是星期三,那天下午有教研活动,我便提前离校,于上午10点多到你家,正巧妈妈和伯生都在。妈妈为了单独与我谈话,遣伯生去厨房烧饭。开始,妈妈不是最坦率,说话转弯抹角,多是想从我口中探知你我通信情况和内容,以及我采取的态度,蔡医生来信的目的等等。对之,我一概不回避,直言相告。当然也谈及我与康年及他家之间的关系,并劝我还是以重建家园为为基点,最后妈妈谈了她对我俩之事的看法,她同意我父亲的意见,多通信不好,会影响双方,倘若途中遗失更是麻烦,信中不谈及此事为原则,否则,有事可写信给妈妈,由她转交给我(也就是说你我不直接通信)。
另外,妈妈把今年你回家的情况告诉了我,说你前年元旦相了亲,你、她包括双方家长皆称心,等于是订了婚,用掉不少钱,以后你俩相处较好。现在碰到我,对我有想法,要退掉原来的婚事,叫她难做人,而且这个朋友(指我)的情况又不能向外谈。
听后事实确实如此,觉得你这样做不合情,是错的。妈妈的话是实在的,她为了帮助我俩正确处理这种事,只向她表弟(闵行表弟)讲了,商量结果是向我交底,相信我会正确对待处理好,并再三说你伯清爱我是真的,以前每年回沪也总要提起我、打听我情况,父母、弟也喜欢我,现在是此一时比不得彼一时,无法交待。所以第一次向我讲明不主张谈及此事,如果我愿意,看得起妈妈(当然是客气、自谦话),希我仍到家中走动。
我向妈妈问了一下姚佩君情况,看来较好,情况真实,并不虚构,所以我就在上次信点了你一下。不过,要讲清的是我并不认为你是在逢场作戏,拿我寻开心。我是出于真心劝你不要为我而使你一家为难,使对方受刺激,因为从各方面来讲,你们比较相称(我只能这样想,我未见过面、又不熟悉)。当然,我不是因为你有了这种关系才决定不谈此事,如果你没有这种事,我本人也绝不采取这种态度,这点只能望你谅解了。
从内心毫不掩饰来讲,我是喜欢你的,如果以前没有外界影响的话,我们可能会成一对(当然不能打保票或是讲现成话),以前学校的接触仅是浮面,没有什么深交。从目前情况看来,你我是比较谈得拢的,如果我至今仍像你是单身,也没有什么牵连,我绝不会嫌你在外地。现在难办的不是这么一回事(你妈妈也讲到),所以我不能轻率答应你。在我看来似乎是没有可能,我只能婉言谢绝了,不要见怪才好。如你有啥想不通,我也只好痛在心里。除此之外,不能做出任何使你心宽的事。至于我本人,坚决不同意,这除了为你着想外,确实也有我的不可告人处(希不要追究为妥),你不必等我与康年以后的结果,你应名正言顺地干自己的事,听妈妈的话,没有特殊情况,你明年春节结婚,我预祝你幸福。
对于你对我一片真情厚谊,我铭记在心,绝不忘怀,乐意以兄妹关系来往。如果我方有任何人干涉,我将采取一定措施,坚决照自己的意志办,这是任何人不能扭转的,除非我俩自己不来往。
我身体状况总的说还可以,主要还得靠自己当心,你不必托人去远处买东西带来,一则我怕见你单位的人,我如何接待?二则,我不在又怎么办?总之较麻烦。我看东西送给妈妈,心意兰芳领了。你工作虽无大危险,还是小心为佳,尽量避免不应发生的事故。
文化大革命学校曾取消放假,可去年夏季开始恢复。去年我第一次享受假期,去苏州玩了三天。今年暑期放假一般在七月底、八月初,或是八月中旬,时间为一周至半月,具体日子等领导定后再告诉你,你为什么要问?
上海如今虽谈不上寒风刺骨,但天气还是冷,尤其是下雨,棉袄脱不得。自春节后总是细雨绵绵(通常是下两天,停一天),昨夜雷电交加把我惊醒。每年春天我倒是很想外出走走,那时春意不浓。春季上海是雨季,蔬菜紧张,蚕豆根本见不到,你那里较热,我比较喜欢,因为自己怕冷,有点像你。
上海73届分配方案尚未公布,听其它地方讲73届不招工,上海也许也不例外,对此,许多人有意见。我第二个兄弟正属这届,倒霉极了,依我主张,坚决不放,原因是上面两个姐姐接连赴农村,开支不了,无法负担。
今天有外地客人来吃晚饭,信写了一半只得搁下,现已9:30,刚写完。明天要上班,马上要送磊磊去福建路。3月份我仍买月票,住福建路,你有信仍写西康路母亲处,不必改地址,或者写给你妈妈转交我,我会经常到妈妈处看是否你有信来。
需要什么来信告知,尽力而为。
祝
安康!
妹 73.2.28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