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的低语(八)

第八章

骆楠坐在办公桌前出神。漫长的回忆,把她带去那个火热的时代。那个时候的马兰到底比自己大几岁,就像一个亲切、温柔的姐姐,和她同吃同住,相互扶持,填补着彼此心灵的空缺。

在工作中,骆楠无疑是能力更出色的那个;但她学理工的出身,使她对生活中那些柔软、多彩的事物经常忽略。马兰在月色下给她念自己写的诗和文章;带她去周末的公园里放风筝、看湖水里薄薄冰面下若隐若现的鲤鱼;买来最时兴的《电影画报》给她讲里面男女演员的趣闻轶事;还会把工会排练的节目带回去,让她做自己的第一个观众。

现在想来,骆楠十分感慨。自己毕业以后最快乐的时光,原来是和马兰住在单身宿舍的那段日子,那艰苦、拥挤、贫穷的日子。马兰一辈子没有结婚,因为她身上那些耀眼的优点,在那个贫乏闭塞的时代里全然无用,只有她看到了这个女孩的美好,也许后来的陈红德也看到了。但是马兰的一生,终究是像烟花般匆忙地收场了。

骆楠叹了口气,马兰也许生错了时代,也许生错了地方,也许她在另一个世界里可以得到真正的爱,真正的欣赏。

结婚以后的骆楠,在心里依然为马兰的保留着一个干净的角落,当她感到委屈的时候,当她感到幸福的时候。

她和王伟的婚姻,既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佳肴美酒,甚至鲜花也是厂里指定办酒宴饭店里的塑料捧花。她办婚礼的当天,穿着一套那时候最流行的白色时装,身后是马兰为自己贴在出租屋墙上的大红色的“喜”字,嘴上抹着厚重而夸张的唇膏,在照相馆来的人架起的黑洞洞的三角相机前淡淡地笑着。王伟脸上带着几分拘谨的生涩的笑容,和她一起站在闹洞房的同事面前,站在她的领导和自己的亲属面前,感到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终于紧赶慢赶地完成了。

大家站在出租屋的水泥地上,坐在放满了簇新被面的整洁的床上,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瓜子花生,口袋里放满了硬糖奶糖,还有几个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聚在门口,盯着卧室里五斗柜上摆放的苹果。所有人嘻嘻哈哈地笑着,齐声说:“亲一个!亲一个!”

王伟像个十五岁的初中生一样,回头在她的脸上啄了小小一口。骆楠笑了起来,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马兰眼里有泪光闪烁。她忙了整整一天,这才想起马兰,她穿着明黄色带小翻领的连衣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披在脑后。婚礼结束后,亲朋好友陆续散场,只有马兰恋恋不舍地看着她没有走。也许她那时候想恭喜骆楠有了真正的家和爱人,也许她只是预感到了自己今后的寂寞和孤单。

是啊,对芸芸众生而言,关系再好的人,终将一个个离散而去,真正留下的密友知交,能有几何呢?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骆楠和马兰这一对闺中密友的感情,奇迹般地、秘密地保持了下来,以一种鲜为人知的方式,以一种惊人的频率——如果始终算是闺中密友的话。

骆楠这个人从小独立坚强、冷静理智。这使她的婚后生活免于许多具体的烦恼,也随之带来了另外一些不堪为外人道的艰辛。

王伟的父母家在相隔几百公里的郑州。从结婚到现在已将近20年,骆楠每年过年都跟着王伟回家,居然一次也没有逛过郑州城。还是有一次,她偶然听刘冰说郑州管城区有个穆斯林聚集的街道,里面有不少著名小吃,这才问王伟:“你什么时候带我在郑州城区转一转,就算旅游了。”王伟撇撇嘴:“没听说么?本地人从来不在老家旅游,你把饭做好,没事别瞎逛。”

骆楠记得她要生孩子的时候,躺在医院里。王伟姗姗来迟,至少比其他产妇家属来得都晚。同病房待产的孕妇一个个都被阵痛折磨得“喔吁喔吁”地大声呻吟,只有她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躺着。别人问她:“你不疼么?”她也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还可以,我还行”,就不再出声了。儿子出生以后,王伟也只是抱着孩子看了又看,把她冷落在一边。

这样的事桩桩件件,不计其数。要说她完全没有怨言也是假的,这样的事又能告诉谁呢?谁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的呢?

要说分享秘密,倾诉烦恼,骆楠第一个想起的还是马兰。在A市,马兰是她最好的倾听者和伙伴。她让马兰来到自己和王伟的家里,给她看刚出生不久的儿子。马兰问:“这个孩子长得真结实——叫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骆楠说:“就叫辰辰,王思辰。”

马兰笑着说:“挺好,我看这孩子将来绝对能长大个子,我来给这孩子当干妈吧!”

每当屋里只有两人,还有不谙世事的儿子,骆楠总是多问一句:“你的事儿怎么样了?”她也希望马兰能趁年轻,尽快找到生命中的归宿,一个女人在厂里形单影只,总不是太好。

马兰推说:“别人给我介绍了分厂的,不合适。”

骆楠说:“过日子这事,差不多就行啦,跟谁过还不都是一样。你没听说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马兰正色道:“男人当然有好的,对你好的就是好男人啊,只不过咱们厂里的男工啊,哎。”

马兰这句‘对你好的就是好男人啊’有点戳到了骆楠的痛处,不过马兰有口无心,也并不太清楚骆楠的感受和遭遇,她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哎,一个人还是挺孤单的,看着你们一个一个,都结婚了,也不知道我的缘分,什么时候能来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怜兮兮地看着骆楠,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深沉似水,一眨一眨,就像森林中受惊的幼鹿的眼睛。

骆楠知道,工会一直都是清水衙门,不像生产检验车间偶尔还有奖金。马兰过得并不宽裕,她也不太会计划收支,往往到了月底,积蓄也见底了。

骆楠做饭的时候,经常多做一点,把那些好保存的、不易坏的东西,也拿给马兰一份。她记得奶奶在世的时候,时常教她们做朝鲜辣白菜,那是丹东地区主妇们压箱底的本事。马兰不怎么做饭,最爱吃她做的朝鲜辣白菜。

每当年关将至,是骆楠最忙的时候。她包饺子、灌香肠、腌咸菜、炸带鱼;给亲戚的孩子买衣服、包压岁钱;擦窗、拖地、做大扫除。一想到这些事马兰都要自己做,又要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年,骆楠就从心底萌生出无限的怜惜之情。

90年代后,物质水平极大丰富,家用电器也不断地更新换代,大家见面再也不互相问“吃饭了吗?”而是变成“彩电换了吗?”。马兰也赶时髦,迷上了日本产的随身听和胶卷照相机。穷人的爱好总是显得奢侈,马兰的工资都变成一堆胶卷送进照相馆的暗房,又变成了暗房里吐出的一张张相纸。马兰囊中羞涩的时候,骆楠总是能给她及时的接济,或者是吃喝用度,或者是一点钱——她总说是借给马兰的,让她有了再还。久而久之,也就不提了——有时候马兰来还钱,她也推脱不要。

此时的马兰已经即将跨入40岁的门槛,在秦林厂里,这个年纪依然未婚的女人,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狭小封闭的厂区里,马兰成为了老人儿们嘴里的笑话,青工眼里的古董,除了个别离婚再找、丧偶续弦的男人,很少有人再打马兰的主意。单身楼一茬茬新人换旧人,马兰就在一本本日历由厚变薄再变厚的循环里,慢慢老去了。

年岁渐长的马兰,对骆楠越来越表现出超乎一般的依赖。虽然她已经认识了陈红德,但那个人毕竟是有妇之夫,他总还是要回到老婆孩子身边的。大多数时候,马兰更需要骆楠。

有一次,马兰独自外出拍照,脚下不留神滑进了池塘里。虽然池水很浅,她很容易就爬上了岸,回来却还是着凉感冒了。骆楠听说她请假,下班后二话不说就去了马兰家,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喂药量体温,还给马兰熬了姜茶暖身子。骆楠一边把滚烫的汤药吹凉,一边嗔怪马兰怎么一点也不加小心,还像个孩子一样毛毛躁躁。

马兰躺在床上:“我真想念咱们住在单身的那些年。那时候,就咱们俩,没有别人。”昏黄的灯光下,眼泪像蜗牛爬行的印痕,亮晶晶地出现在马兰不再年轻的脸上,骆楠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女人依然是20出头的那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岁月无法让她的心灵老去,只能夺走她外表的青春。骆楠把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留给了她——这个女人,是真正需要她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至高无上的幸福,并不来自于得到了多少,反而是源于真心实意地被需要。马兰虽然年长几岁,却是她和骆楠关系里的弱者。她对骆楠的需要,她毫不掩饰的对骆楠的思恋,让骆楠感到自己的存在真实而有价值。

反观王伟,就像是把家当成了旅馆,每天回来都闷不吭声地琢磨自己的事。除了吃饭和睡觉前的三言两语,她和王伟几乎没有交流。

直到有一次,骆楠答应了儿子给他庆祝生日,却在临出门前被马兰叫走。那天马兰一定要骆楠去看她给分厂职工做的合唱彩排,骆楠看时间还早,就跟着她进厂了。结果中间出了岔子,彩排被推迟了一个小时,骆楠看时间已过中午,推说自己要回去给儿子过生日。马兰当场摆起了臭脸,一个人背着身子竟然哭了起来,还说了一些骆楠听不明白的话,这让她大为吃惊。

骆楠还是坚持回家,她在路上反复回味马兰边哭边说的那几句话:“你走吧,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就从三楼跳下去。”

马兰当然没有从三楼跳下去。她把自己家里的钥匙多配了一把,交给骆楠。骆楠笑着说:“你不怕我把你家里那些宝贝偷偷拿走卖了呀?”

马兰说:“有什么宝贝,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两个女人这样密切地来往,王伟自然是知情的。一开始他并没怎么当回事,女人事多,腻歪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是骆楠对马兰的照顾,有时候到了让他不能理解的程度,比如马兰家要装修,翻新的钱是骆楠给的;马兰用的保健品,一直都是骆楠给送的;就连换季买衣服鞋子,只要说一声,骆楠也经常慷慨解囊。

王伟看见过几次骆楠给马兰东西。他不高兴地说:“你很有钱吗?你给咱家买东西的时候,都要给马兰也送一份,这是怎么回事?”

骆楠总是说:“她一个人过,可怜。”

王伟责备:“你们厂里可怜人多了,怎么没见你给他们买东西?”

1997年普通的一天,王思辰回家时兴冲冲地说:“这两天传得最多的,就是张国荣的事了。”骆楠原本对明星轶闻一窍不通,她觉得自己早不是那个年纪了。鬼使神差地,她顺手拿起了儿子扔在一边的报纸,这一看就津津有味地琢磨了半天。在儿子绘声绘色的描述中,骆楠第一次听说一个人也可以喜欢同性别的人。按照新潮的说法,这样的人只是恰好爱上了相同性别的人。骆楠频频点头,思绪早已飞到了不远处单身楼里的马兰家。

她对马兰到底是不是“那样的”感觉呢?她无法确定,不过她觉得不是。她只是很清楚,和马兰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最放松、最真实、也最幸福的,相比之下她对这个家,这个别人眼里正常、完整、和睦的家,并没有多少真实鲜活的爱,更多的是在尽一份义务。

几个月前,马兰和别人在麻将桌上吵起来,那个人把开水泼在她的手腕上了。马兰气不过,也不敢还手,就气鼓鼓地快步往回走。不料,一个前些年下海经商的秦林厂停薪留职的人,这天正好开车回街坊走亲戚,一不小心后视镜就撞在了马兰的后心上,马兰摔倒时胳膊脱了臼,医生让她减少活动,打上石膏静养。

马兰这一受伤,骆楠给她垫付了部分医药费,又买了不少昂贵的营养品,这些花销快赶上她一个半月的工资了。在骆楠的帮衬下,过了些日子,马兰的伤情基本恢复如初。

正好这天,王伟的公司需要预付一笔定金,公司帐户里的钱不够,于是他翻出家里的存折,准备到银行去支取。他一看账户上的数字,居然又有一笔2000元的取款。

晚上骆楠回到家,王伟已经坐在沙发上了。骆楠问:“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公司不忙?”

王伟怪声怪调地说:“我没你忙。”

骆楠说:“什么意思?”

王伟指了指一边的电话:“刚才马兰找你,我没接。”

骆楠一看,电话听筒被搁在一边,里面里早就没了声息。

骆楠说:“怎么不接?她说不定有事呢。”

王伟说:“你又取钱给马兰买东西了?儿子将来要出国,你能不能不要把钱花在无关的人身上?”

骆楠反问道:“谁是无关的人?我们是二十年的关系了,我认识她比认识你还早。我告诉你,人家马兰有情有义,比你强。”

王伟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觉得她好,就跟她过去!”

骆楠也提高了声音:“我还真想跟她过去!你回家除了吃饭就是要钱。你那个公司,跟无底洞一样,我早就不想管了,挣不来钱就算了,还净从家里拿钱往里贴补。哪有你这样的老板?”

钟鸣说:“骆楠的丈夫王伟,是开化玻仪器公司的,他每天往返AB两市之间,需要开车吧。他名下有没有车?”

小李说:“他为了运输和往返方便,有一辆铃木面包车,车子不算旧,但车况不太好,可能由于使用情况比较频繁所致。”

钟鸣想了一会儿,说道:“从明天开始,从局里调两个人,要年轻体力好的。全天候盯着王伟和这辆面包车的动向,看看他每天都去哪里。注意,监视过程中一定不要引起他的警觉。一有新情况,立即向我汇报。”

童珊觉得那条长廊太长了,她和袁之洋之间似乎隔着一光年的距离。还没跑到袁之洋面前,她的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童珊顾不得许多,她冲上前去问:“你怎么不给我们带课了?”

袁之洋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我的理念可能跟家长们有一定的冲突,有家长给德育校长那边反映,要求调派新锐老师,尤其是女老师,可能他们认为,孔老师形象上更有亲和力一些吧。”

袁之洋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穿心的利剑,把童珊那脆弱的少年之心戳得血肉模糊。她既不能告诉袁之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不能沉浸在无边的痛苦中太长时间,她必须抓紧时间冷静下来,和袁之洋做最后的道别。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童珊在心里迅速把所有的话都捋了一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干涩的、仓促的颤音。“你听我说,你是最好的,你的作品也是最好的,他们只是看不懂,只是看不到你想要反映的内容……他们的看法,只能代表他们自己,不代表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能代表我。你也是最有亲和力的,我会去问问德育处……”

童珊觉得自己说的话简直虚弱无力得有些可笑,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通过滞涩的空气传导出来,究竟有几句被袁之洋听到了。

袁之洋静静听着,没有为她突然的哭泣而惊讶,没有为自己辩白的意思,也没有打断童珊。童珊一时语塞,她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她在考虑究竟把话说到哪一步,才能既让袁之洋明白自己的心意,又不至于使自己的心思全然曝于天下。

袁之洋平和而热切地看着她,没有催促的意思,他耐心的等待让童珊感动无比。这一年来,她活得像个罪人,她好像欠了全世界很多,却不知道究竟欠了什么。总之,这些亏欠让她每一天战战兢兢、含胸驼背、抬不起头来,只有袁之洋这样认真地看着她,给她时间,让她把话说完。

袁之洋似乎受到了某种意外的鼓励,本来这样的工作调动,他已经经历过多次,他也知道自己这种纯学院派的风格,往往不受年轻人的喜欢,对他而言,这算不上什么打击,甚至算不上意外消息。但是这个女孩对他的认可,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带有某种一往无前的力量。童珊的热烈剖白,感染了心如止水的袁之洋,他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童珊说:“这个世界上,会有真正欣赏我们的人,比如我,比如你。”

袁之洋有些动容地说:“对这样的事,我其实没什么,这只是正常的工作调度。但是你,让我记住了这所学校。感谢你对我的欣赏和认可,你也是一个有真正绘画才能的学生。希望你坚持下去,不要放弃。”

那一刻,童珊停止了抽泣,她似乎爆发出无穷的勇气,吐字清晰地对袁之洋说:

“这段时间你给我的鼓励,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会永远记住你。老师,你有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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