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至暗大沽
一百五十四、旱地拔葱摔密探   一对黑狗自相残

朱能拉着黄包车一路小跑来到扈仁家门口停下，扈仁交代“车夫”把白蚁药搬进柴火房，自己则热情地邀请杨二小姐进屋。朱能很讨厌扈仁的做派，但侯富車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监督扈仁，遂只有忍气吞声地当好“车夫”了。

扈仁家的客厅并不大，弧形窗、皮沙发、彩色吊顶、法式壁炉，都是清一色法式装饰。杨二小姐今天一早已经来过，也听扈仁介绍了家人的近况，遂也就不像早晨来时那么拘束了。扈仁在前引路，走到壁炉前，向壁炉边的摇椅摊摊手。道：“请坐。”他则用煤油浇在柴火上，然后划着一根洋火，点着一根松枝条，再用松枝条点燃壁炉里的木炭，浓烟夹带着火苗顺着烟囱上窜一阵后，很快就变成了红蓝相间的火苗。

扈仁演示完了之后,在杨二小姐身边的板凳上坐下，神秘地望着杨二小姐道：“你一定要把白蚁药放我家，是不是想……？”

杨二小姐轻描淡写地：“另起炉灶呗。”

扈仁竖起大拇指：“女豪杰！……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觉得老侯寻宝这事，靠谱吗？”

“这你是地头蛇，应该比我更清楚呀。”

扈仁没想到杨二小姐说话竟然滴水不漏，遂进一步试探道：“实不相瞒，关于小洋楼里藏有财宝一事，我也早有耳闻。为此也搜集了很多资料进行了一番研究，后来我发现，是不是真的有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猴子果真是在寻宝吗？”

“哦？他不是为了寻宝，他养那么多人干嘛？陪他过家家呀？”

“我也一直纳闷儿，若是他没把握，何苦养活那么多人？若说他胸有成竹势在必得，可又显得漫无目标无的放矢。到头来只怕是苦了你们这帮跟随他的兄弟了……”扈仁凑近杨二小姐，轻佻地口吻道：“不如我们俩合作？”

“怎么合作？”

“猴子对藏宝的具体细节守口如瓶，你不觉得他只是在利用你吗？”

“哦——！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让我做卧底呀？”

“如果找到宝藏，全部归你。……怎么样？”扈仁狡诈地盯着杨二小姐。

“然后呢？”

“我们俩远走他乡！”

“哈哈……”杨二小姐笑道：“宝藏归我，我归你。这不还是归你吗？”

“我是真心的，相信我，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像丢了魂一样。” 扈仁握着杨二小姐的手，噘唇低头渐渐俯下身。杨二小姐想抽出手，却被他牢牢地握住。突然“嘭！”一声闷响，吓得扈仁急忙松手，触电般地从凳子上弹起。惊慌转身查看。杨二小姐面朝门口而坐，对门口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随着房门被撞开，朱能怒气冲冲的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提着一个人后脖颈的衣领，另一只手提着这人的腰带，狠狠地将这人抛进客厅。扈仁刚转过身，还没缓过神来，便被迎面飞过来的人，一头撞在肚子上。他猝不及防，倒退几步一屁股坐进壁炉，手脚和脑袋露在壁炉外拼命抠住壁炉沿，想站起来。可是怀里夹着一个脑袋，无论他如何挣扎，也站不起身。那人脑袋憋在扈仁肚子里，也本能地使劲推扈仁，推一下，扈仁就自然地撅起屁股躲避炭火，脑袋就夹的更紧。一拉一扯，如同拉风箱一样，抽着壁炉中的火苗越烧越旺。扈仁屁股冒着火苗，领口、袖口，呼呼往外窜着浓烟，很快浓烟就窜满全身。杨二小姐见状急忙和朱能一人拽着那人的一条腿，齐声喊道：“一、二、三——”

两人猛力将那人拽出，甩到身后，滑向墙角。又去将扈仁拽出壁炉。扈仁浑身上下都冒着火苗，狂吼乱叫胡蹦乱跳。朱能和杨二小姐，快速脱下上衣，实施扑救。费了半天劲，终于扑灭了扈仁身上的明火，可浑身上下还冒着青烟。杨二小姐这才扭头察看，见那个倒霉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遂惊呼道：“快去看看！”

朱能跑到那人身边，将他翻过身来。用手背探了探他的呼吸，惊呼道：“他憋死啦！”

“啊！”杨二小姐快速跑到那人身边，这才看清，原来是彭顺信，遂急忙按压他的胸部，朱能嘴对嘴给他吹气。

“哦——呃！”彭顺信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杨二小姐和朱能俩人，见状也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

“哎呦——！”趴在地上的扈仁，又发出痛苦的呻吟。

杨二小姐和朱能抬头一看，同时惊呼道：“又着啦——！”俩人快速奔向死灰复燃的扈仁，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地扑打，折腾了老半天，整的满屋子乌烟瘴气，终于将扈仁身上的明火完全扑灭。扈仁趴在沙发上，衣服裤子被烧焦了一大片，露出烧伤的屁股蛋子。

朱能施展开他那战场救护技能，用开水冲了一碗盐水，杨二小姐用白布沾着碗里的水，为扈仁清洗屁股创口。朱能又翻出一坛小磨麻油，杨二小姐细心地为他涂抹创口。即便她小心翼翼，还是每触碰一下创口，扈仁就一阵抽搐。杨二小姐噘着嘴边抹边吹，柔声问道：“疼吗？”

扈仁咬着牙，皱着眉，憋着气说道：“你心疼吗？”

“啪！”地一声脆响，一个痒痒挠在扈仁的屁股蛋子上弹了一下，虽然力度很轻，却疼的他吱哇乱叫，欲起身跺跺脚减轻疼痛，却被杨二小姐一把摁住，趴在他耳边悄声道：“少惹你姑奶奶！”

朱能把虚弱捯气的彭顺信拽到客厅里，彭顺信连滚带爬地滚到沙发边，哭喊着：“扈探长，救命！救命啊！”

扈仁睁开眼睛查看，惊愕地问道：“怎么是你？”

朱能一脚踏在彭顺信背上，恶狠狠地说：“快说！为什么跟着我们？”

彭顺信惊慌失措地：“我……我发过誓，不告诉第三个人。”

朱能从彭顺信腰间扥出手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枪口顶在彭顺信的后脑勺上，恶狠狠地说：“不跟人说，你就去跟阎王说吧！”

“啊——！饶命呀！”彭顺信歇斯底里的狂吼着。

“寸劲儿！”扈仁忍着疼痛喊道：“别犯寸呀！”

“闭嘴！”朱能枪口在俩人的眼前晃悠着道：“我收拾完他再来收拾你 ！”

扈仁也不示弱：“我招你惹你啦！？我帮你们寻宝……”宝字出溜到一半，杨二小姐一把捂住他的嘴。不料，却把蘸了盐水的白布塞进扈仁嘴里。扈仁拼命地往外吐：“嘙……，你想齁死我呀！”

“哎呦！我忘了，这是盐卤。”杨二小姐边说边跟朱能使着眼色。

朱能对彭顺信吼道：“快说！”

彭顺信哆哆嗦嗦地：“是……督察长……让我跟踪扈探长，看他都跟谁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