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353
自从在赵国做人质的王孙异人逃回秦国后,秦昭襄王加紧攻打赵国。赵王不得已,再次派遣使者去魏国请救兵。
魏国的外籍将军新垣衍献计说:“秦国之所以急切地围困赵国,是有原因的。此前秦王曾与齐湣王争强,一起称帝,不久又放弃了帝号,如今齐湣王已死,齐国更加衰弱,只有秦国雄踞天下,却还没有正式称帝,心中不满足,现在不断出兵侵略,其意图就是想称帝罢了。如果让赵国派出使者尊奉秦国为帝,秦国必定得偿所愿,高高兴兴地撤兵。这样一来,用一个虚名就能免除实际的灾祸。”魏王心里害怕救援赵国,也认为新垣衍的计谋很有道理,于是就派他随同赵国使者来到邯郸,把这个建议奏报给赵王。
赵王组织群臣商议,一起评估策略是否可行。众人议论纷纷,没有形成定论。平原君也心中慌乱,犹豫不决。
这时,有个齐国人叫鲁仲连,很有智谋,节操高尚。他十二岁的时候,曾驳倒著名的辩士田巴,人们便称赞他为“千里驹”。田巴说:“这哪里只是千里驹啊!这是飞兔!”鲁仲连长大以后,却不屑于做官,喜欢远游,专门替人排忧解难。赵国被秦军围困的时候,他恰好在城中,听说魏国使者请求尊奉秦王为帝,非常不高兴,便去求见平原君,问道:“外人传言,您将尊奉秦王为帝,有这回事吗?”
平原君说:“我赵胜怎敢谈论国事!不久前,赵国四十万大军败亡在长平,现在又被秦军包围邯郸,无法使他们撤离。魏王派来外籍将军新垣衍,要我说服赵王,尊奉秦王为帝,现在此人还在这里。”
鲁仲连说:“您是天下贤能的公子,怎么能把命运交给魏国人呢?现在新垣衍将军在哪里?让我为您去斥责他,让他回去!”
平原君把鲁仲连的话告诉了新垣衍。新垣衍虽然早就听说过鲁仲连的赫赫大名,但是知道他擅长辩论,担心他会扰乱自己的主张,婉言推辞,不愿相见。平原君态度坚决地邀请他,又把鲁仲连也一起请到公馆,让两人相见。
新垣衍抬眼观看鲁仲连,只见他神情清朗,气质洒脱,不觉肃然起敬,对他说:“我看先生的容貌,不是有求于平原君的人,为什么长期留在这被围困的城中,没有离开呢?”
鲁仲连说:“我对平原君没有什么请求,私下里倒是有求于将军您。”
新垣衍问:“先生有什么请求呢?”
鲁仲连回答说:“我之所以要来拜见将军,是想来帮助赵国啊!”
新垣衍问:“先生怎么帮呢?”
鲁仲连说:“我将让魏国和燕国来帮助赵国,而齐国、楚国本来就已经在帮助赵国了。”
新垣衍笑着说:“燕国的情况我不知道,至于魏国,我就是大梁人,先生又怎么能让我帮助赵国呢?”
鲁仲连说:“魏国是没有看到秦国称帝的危害。如果看到了危害,那么一定会帮助赵国的!”
新垣衍问:“秦国称帝,有什么危害呢?”
鲁仲连说:“秦国是一个抛弃礼义而崇尚战功的国家。倚仗强大,使用欺诈手段,屠杀生灵,它在作为诸侯的时候尚且如此,如果放肆称帝,就会更加助长它的暴虐。我宁愿跳到东海里去死,也不忍心做它的百姓!魏国难道甘心处于它的统治之下吗?”
新垣衍说:“先生难道没见过那些仆役吗?十个仆人跟随一个主人,难道是因为仆人的力量或智力胜不过主人吗?是害怕主人啊!”
鲁仲连说:“魏国把自己看成仆人了吗?我将让秦王把魏王煮成肉酱!”
新垣衍生气地说:“先生又怎么能让秦王把魏王煮成肉酱呢?”
鲁仲连说:“从前,齐威王曾经倡导仁义,率领天下诸侯去朝拜周天子。隔了一年多,周烈王去世,齐王奔丧迟到了,周朝恼怒,给齐国发讣告说:‘天子逝世,犹如天塌地裂的大事。继位的天子都卧席居庐在守丧,东方的藩臣齐君却奔丧迟到了,当斩!’齐威王终于被天下人讥笑,气得大骂死去的周烈王,这是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周天子的苛求!再往远了说,九侯、鄂侯、周文王,当初是商纣王的三公。九侯有个女儿很漂亮,献给了纣王。这个女子不喜欢淫乱,触怒了纣王,纣王杀了她,还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劝谏,纣王又把鄂侯煮了。文王听说后发出叹息,纣王干脆把文王拘禁在羑里,差点让他也死了。难道三公的智力不如纣王吗?天子对待诸侯,本来就是这样。秦国放肆地称帝,必定会责令魏国入朝拜见。一旦像对九侯、鄂侯那样,轻易诛杀魏王,谁能阻止呢?”
新垣衍陷入沉思,没有回答,鲁仲连又说:“不仅如此。秦国放肆地称帝,一定会更换诸侯的大臣,剥夺他们所憎恶的人,扶植他们所喜欢的人,又将让秦国的女子和善于谄媚的姬妾嫁给诸侯做妻妾,魏王怎么能安然无事呢?那么将军您又怎么能保住您的爵位和俸禄呢?”
新垣衍听到这里,急忙站起来再拜行礼,道歉说:“先生真是天下的高士啊!我请求回去禀报魏君,不敢再提尊奉秦王为帝的事了。”
秦王本来听说魏国使者来劝说赵国尊自己为帝,非常高兴,放缓了对赵国的攻打,一心等待好结果,不料提议没有成功,魏国使者也离开了,只好叹息说:“这被围的城中竟有能人,不可轻视!”于是退兵驻扎在汾水,告诫大将王龁用心准备。
本故事基于《东周列国志》进行编写,原创作品,持续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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