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屋后的江界河开挖以后,通水通航了。我静静地生长着,伴随着江界河的许多记忆。
江界河将原先的“老三队”(后来隔了好长时间,才将万盈三队改成苗丰十一队)一分为二,可行政区划还没有立即跟上。
原先的区划好像是以老江界为界址的。老江界以南是苗丰大队,而我们所处的老江界以北自然属于万盈大队。
行政区划没变,乡亲们的生活习惯没变,唯一改变的是面前多了一条大河,给生产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原先的生产队,有一个大场,大场边有几间仓库,堆放化肥,存放粮食,分门别类,好像还有队长室、会计室,当然还有堆放晒谷场工具的小室小间。
幼时的托儿所,好像也在大场附近,具体的方位,我已经记不清了。因为那时候实在太小,记忆模糊;其次,原先大场早已随着分田到户,消失在记忆尽头了。
“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这口号是哪年开始提出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之前,老乡们吃的是“大锅饭”。
我以前天真地以为大锅饭仅指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后来才发现这句话还有一层比喻的意思。譬如我们执行一项任务时明确责任分工,划小单元,就说必须打破大锅饭。
母亲现在还经常回忆起“大寨式”,我们家在生产队里人口多,劳力少,每到年底分红,几乎分不到钱,有时还要透支。
分不到钱,分不到口粮,就是一个字——穷!
幸亏那时候,乡亲们都没有势利眼,不嫌弃我们家穷。当然,其他邻居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他们依然“搭救”(父亲在世时,经常说到这个词)我们家。
“丁奶奶看到我们年纪轻,劳动消耗大,粮食不够吃,她总是到自家锅里盛一碗han子(一种比较粗的玉米粉)饭给我们吃。”
“王奶奶见到你,总要抱着你,到家里吊着的大落子(一种竹篾编织的篮子)里拿个cai子(一种比较细的玉米面)饼给你吃。”
“骆二奶奶那时已经瘫痪在床,见我们没时间照看你,就叫我把你放在她家,她帮我们照看你。有一次,你大便拉在身上,二奶奶看到了,她又无法下床,也就无法处理,只好等我放工回来,你坐的那一张小椅子已经泥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回忆,我都是听母亲跟我说的。我想母亲这样说,一是要我懂得感恩,一是教我珍惜今天。
今天本想写一写江界河开挖以后的艰难,结果一想到河北生产队的大场,想到年终“算盘响”,想起了吃“救济粮”,想起了妈妈的话,我的思路就分岔了。
是啊!比起那段家庭拮据、缺衣少食的艰难,那一些过河的不便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渡船过河走大路,顶风逆雪去上学的日子,也占据着我童年的许多记忆,只能放在明天来表一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