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里收完玉米后,下了几天的雨,种完了麦子,天气越来越冷。
前屋放满了的玉米,傻子奶奶家四口人的庄稼第一次堆成了山。一家人都坐在屋里剥玉米,一边乐地嘴巴合不拢。剥好的五六条一起将玉米用外皮绑成一个结,挨个架在低矮的墙上,或放在前后院子的树杈上。撂成了一串,黄灿灿的。分包到户后第一料庄稼收成,村里人很满意。
立冬以后,教室里听课的孩子,开始感觉到了寒气。教室外树上的枝叶己枯黄了,叶子脱落地剩下几片孤独的守在枝头,树底落了厚厚的一层。风吹进了教室,透过没有玻璃的木窗,让人打个寒颤。
白天的时间短了。学校早读时间,教室里一片漆黑,有同学带了火柴和蜡烛,大家一起点燃后,烛光照亮了教室,墙面与一张张小脸被蒙上了黄色,灯微弱的光可看清每个人坐的位置与光背面照在墙面上的身影。教室里的读书声与灯光一声微弱,还有打闹的声音。
学校的一个墙角传来铃声,悠远,浑厚而清脆。“噹——噹——噹——”,几分后,数学老师走进了教室。一身灰蓝色的中山装,左胸前的口袋里插了根棕色的钢笔,头上的帽沿周正的落在头顶上,一身的正气。手里拿了一瓶浆糊和一叠报纸。
下课前几分钟,老师指着讲桌上的报纸,点了六个同学的名字,安排他们下午放学后,利用值日时间,用报纸糊好教室内侧的窗框。告诉我们,窗户外侧会用透明塑料封好,由学校统一封。教室这个冬会抗寒些,遮挡凛冽的西北风,还能挡雨和潮湿。
时间过的很快,还一个多月就上完课了,数学也剩下了最后六节内容,课程结束后,剩余时间老师组织复习。等着期末考试。
红领巾的事,我暗自压在心疷。放学后,点着油灯,我爬在木桌上旁边写完了作业。
这时,傻子奶奶走进了门。她穿着一件棉袄,袖口位置接了一截布,两个胳膊肘上补了两块大补丁。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玉米馒头,塞给了我。我张开嘴巴,用上下嘴唇夹住了馒头,洗完手后,把馒头放在手里,狠狠地咬了一口,吧唧着嘴巴,享受着软嫩的玉米面与唾液混合后,流出一股甜甜的美味。这是今年的玉米磨成的面粉做的馒头。
想一想几年前,家家都欠几口粮食,我和弟弟在家门口玩,肚子饿了,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便用力掀开前门笨重的木门槛,爬进了家里,家里的馒头放在蓝子里,挂在前门顺手的位置,大人可以顺手够到,我和弟弟太矮,在蓝子正下万放一个木凳,木凳边上再放一个小凳子,先踏上小凳子,再踩到木凳子上,一伸手正好拿到馒头。
馒头一般会硬邦邦的。我们又爬到门外,冷硬的玉米馒头辦开后,馒子屑会一粒一粒地掉下来,无法成块状。我会跑在邻居家,缠着傻子奶奶和姑姑帮我烧热了吃。
家里粮食充足了,全家人都有了安全感。傻子奶奶不会吝啬,姑姑上学后,五爷经常蒸一锅热气腾腾的馒头,从中间辦成两半,夹一些咸菜,或油辣椒,坐在门前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很享受样子,从门口路过的人看了都会眼馋。
我一边吃着手里的馒头,转身跟在傻子奶奶的身后走出了门。门外,五爷和叔叔正在聊天,叔叔手里握着馒头往嘴塞。
“学校的书我己经学完了,”叔叔眼盯着五爷说,“吹牛。没人教,你是怎么学的?”五爷一脸懵问道。“我自己一边看一边学的,看完就会了,”叔叔嘴角神气上扬了一下答道。五爷开始泛难了,“那下学期你学什么呢?”他为难的低头皱起了眉头。
几分钟后,五爷抬起头。
“明天我去学校打听打听后咱们再说”他对着叔叔说,话音刚落,他起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