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午窥鏁-读钱钟书《管锥编》二三四、2023-05-30

贾午窥鏁  网图侵删

        先生笺《太平广记 卷六八 封陟》则,出自唐裴铏《传奇》,先生以为封陟拒上元夫人婚事,同《类说 卷二七 逸史》任生拒紫素元君求偶事。且上元夫人所赋诗与元君诗类似,虽未明言,大约是以为抄袭的吧。是书《卷五六  上元夫人》则,“王君(王母)告二君曰:‘夫人乃三天真皇之母,上元之高尊。统领十方玉女之籍,汝可自陈’”。可知上元夫人在神仙之地位,稍低于王母,何以有下凡求偶之事?且苦苦追求?当是唐人对神仙之不敬也,其人之《传奇》,《新唐书·艺文志》评为多记神仙恢谲之事,推测当不误。

        唐人传奇,荒诞不经,是则裴铏之本意,当为嘲笑伪君子。观封陟之严词拒绝上元夫人之决绝,非柳下惠能比也,俨然一神座之人物。再观上元夫人延其一纪之岁后,“后追悔昔日之事,恸哭自咎而已”。是伪君子所为也。

       史书书话类,多有女子追求男子之传说,大都为粗识数字之所谓文人自嗨。此类人物,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不能以农自给;而所谓文才,不过是识字而已,莫说举人,就是一个秀才,终生不能得也。旧时此类,人视为穷酸,其出路无非是农村私塾开蒙两个孩童,或是进城为店铺作抄写,以求温饱。偏偏有不自量力之徒,以为自己才高八斗,貌比潘安,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作传奇、书话。毁之女子清白,方有《崔莺莺传奇》、《霍小玉传奇》一类也。此类传奇,最大的坏处是对情窦初开少女之引诱,不懂爱情,反而以为书中为真爱,以至于有私奔等有辱家风之事情发生。所以常闻“女子无才便是德”者,从此点而论也。作此类书者,当入拔舌之阿鼻狱也。

       女求男之爱情,以贾午窥鏁最为出名,《晋书》煌煌有载,然而此作为反面教材存在的。李商隐之"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那是后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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