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到春天,就觉着特别的开心。因为我们的餐桌上不再是芥菜疙瘩老咸菜了,开始丰盛起来。
田野里的小草刚一伸出头就有我们喜欢吃的野菜:荠菜、茵陈、蒲公英、刺菜、苦菜、羊角菜;等小树发芽了,枸杞芽、柳芽、香椿芽也是我们的美味;再等到小树开花,成串的榆钱、槐花、梧桐花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在这些美味当中,人们最喜欢的是榆钱吧。
人们喜欢榆钱不仅仅寓意好,还是因为从树上撸下来就可以吃,甜甜的,吃不坏肚子。不像槐花,虽然也是甜甜的,但是吃多了会炸腮。
那时候,背着小筐子,跟在小叔叔身后,一帮小孩儿去村南小树林里撸榆钱。小叔叔是孩子头,要是遇到榆树,他总是蹭蹭蹭率先爬上树,骑在树杈上。自己先撸一把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晃动着两条大腿,把我们馋的呀直流口水。
等我们喊够了叔叔叔叔,他才把那嫩嫩的榆钱折下来扔给我们。大家一哄而上抢了起来。
有一次我不服气,就自己爬树。爬上去不敢往下看,吓得哇哇大哭。
把我小叔气的骂我:“胆小鬼,你一松手就秃噜下来了。”
没多长时间我就学会了爬树、爬电线杆。因为磨坏了裤裆和布鞋,还经常挨揍。
摘回来的榆钱,通常用来溜苦累,就是洗完控水,拌上面粉放锅里蒸,熟了之后,捣点蒜,烹个油,一拌,啊人间美味呀!
榆钱还可以用来蒸窝窝头。玉米面,小麦面两掺着,放点盐和榆钱一起和面,蒸成窝头。等熟了之后,就着老咸菜,或者沾着蒜泥,真是鲜美!
记忆的深处时常闪现着一个画面,放学之后,从房梁高高挂着的篮子里,拿一个窝窝头,当宝贝一样咬着,生怕一口吃完了。
如今好些年没吃过榆钱窝头了。快要想不起来那是什么味了。
清明前几天回家烧纸,在老家房后有一棵大大的榆树。我跟婶子说我要去撸榆钱。婶子说现在谁还吃这个啦,就城里人喜欢吃稀罕。
我拿了一个塑料桶转到屋后,好大一棵树,全是绿绿的、嫩嫩的榆钱,根本不用爬树,一抬胳膊就够得着。我欣喜若狂,撸一把放在嘴里的念头没好意思实现,但是撸榆钱的感觉真过瘾,不一会儿就撸了一桶。
回到城里,我把榆钱分给了朋友一些,剩下的榆钱一片一片都过了手,挑灯夜战摘到晚上十二点。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来了,洗、控、拌、蒸,烹了油,捣了蒜。上桌了,我非常满意的是我的手艺没丢,色香味俱全。可气的是,任我怎么哄,两个孩子尝都不尝。
我不死心,又如法炮制一锅窝窝头,那兄妹俩还是尝都不尝。奇怪的是,在吃了一个窝窝头之后,剩下的那些窝头现在还在冰箱里。怎么吃也不好吃,难道是我的做法不对?
我很伤心,对自己很失望,我怎么能忘了榆钱窝头的做法呢,怎样才能找到当年的味道呀?
记忆里那首歌还在唱着:东家妞 ,西家娃,采回了榆钱过家家,一串串,一把把,童年时我也采过它,那时采回了榆钱,不是贪图玩耍,妈妈要做饭,让我去采它,榆钱饭榆钱饭,尝一口永远不忘它。东家妞,西家娃,你们没有尝过它,村前绿,村后花,榆钱不在当饭茶,虽说不在当饭茶,味道却还是不差,不信问奶奶,看她咋回答,榆钱饭榆钱饭,尝一口永远不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