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鲁昭公十四年(前528)春,晋国暂时释放了之前在“平丘之会”(昭十三、前529)上拘禁的季孙意如后,为了彻底解决“郠之役”(昭十、前532)的遗留问题,估计晋、鲁之间开始了密集的外交磋商,不过这种沟通的进展在一系列外部事件的冲击之下又被大大的拖延了。
一、“鄐田之乱”:
由于晋国担任士师负责仲裁矛盾的士弥牟(景伯)在楚国“乾谿之乱”被平定后前往楚国重建关系(昭十四、前528),去年曾经代理司马的羊舌鲋此时又代理了士师一职,并在两位同样流亡自楚国的大夫雍子与邢侯关于鄐田的纷争问题上偏袒了前者,结果同谋的双方被愤怒的邢侯当堂杀死。
此后虽然晋昭公在采纳了叔向的建议之后平息了这次内乱,但可见晋国内部诸卿大夫的贪婪与强横此时已经逐渐难以压制。此后羊舌氏、申公屈巫臣的后裔以及雍子一族都遭到严重削弱,其原先的领地必定遭到其他大族的争抢,于是晋国也暂时无法分出精力去处理鲁、莒之间的纠纷了。
此外,羊舌鲋正是“平丘之会”期间晋军代理司马,且其在会议期间有借机向诸侯索贿的行为。此虽然后来被其兄叔向制止,但想必叔鱼与各个诸侯之间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利益联系和外交承诺,考虑到羊舌氏兄弟几人都是晋国仅存的公族之中最受国君器重和依赖者,诸侯也将叔鱼基于贿赂的口头承诺当做后续处理与晋关系的指导思想。而在“鄐田之乱”中叔鱼的意外死亡导致这些利益关系和承诺的破坏和需要重建,新的相应负责人也会重新提出自己的利益诉求,此必然消耗更多的时间和等待机遇来处理。
二、中行穆子第一次伐白狄鲜虞之役:
晋以四千乘兵力在“平丘之会”(昭十三、前529)期间炫耀武力,给邻近的戎狄部落造成了晋国内空虚的假象。实际上晋国可以动员的兵力此时已经远远超过五千乘,按照韩宣子与叔向于晋庄平公二十一年(昭五、前537)如楚送公主出嫁之时,楚大宰薳启彊曾经评价说:
……晋人若丧韩起、杨肸,五卿八大夫辅韩须、杨石,因其十家九县,长毂九百,其余四十县,遗守四千,奋其武怒,以报其大耻,伯华谋之,中行伯、魏舒帅之,其蔑不济矣……(左传.昭公五年)
也即晋国在八年前就能够在不影响守备的情况下动员四千九百乘兵力,因此即便“平丘之会”已经占用了四千乘战车,荀吴(中行穆子)仍可以有近千乘兵力可以从容调动,而白狄鲜虞显然对此缺乏防备:
……鲜虞人闻晋师之悉起也,而不警边,且不修备。晋荀吴自著雍以上军侵鲜虞,及中人,驱冲竞,大获而归……(左传.昭公十三年)
可见一直作为在“赵、韩体系”下负责军事行动的中行穆子缺席“平丘之会”,其实一开始就是洞悉鲜虞人心理的。而经过此役,荀吴更是发现了白狄内部的松散懈怠以及缺乏战意,因此决心继续对其出兵以扩大胜利。
所以在这一年(昭十三、前529)季平子被晋人逮捕并带回国之后,随行的子服椒(惠伯)敏锐地发现了晋国军事主官的真正意图并不在于东方而在于白狄,于是利用其心理劝说了中行穆子不要再继续纠缠于跟自己利益关系不大的鲁、莒纠纷:
……季孙犹在晋,子服惠伯私于中行穆子曰:“鲁事晋,何以不如夷之小国?鲁,兄弟也,土地犹大,所命能具。若为夷弃之,使事齐、楚,其何瘳于晋?……子其图之……(左传.昭公十三年)
其实子服惠伯劝说的逻辑真正的落脚点“为夷弃之”中的“夷”此处并非指莒人,而在于白狄鲜虞,而中行氏对于人口规模庞大且疆域位于平坦、辽阔的华北冲击平原的白狄部落垂涎已久,因此荀吴立即被打动了,决心尽快释放季孙回国而专注于北方攻略,这样季平子才在鲁昭公十四年春(前528)得以返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