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春秋之一:卿制及军制 —— 4.20 鲁成公在位初期“军行”的变化分析(下)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尽管晋国在争霸战争中逐渐扭转了局势,楚令尹公子婴齐仍试图以不断的攻势寻找诸侯联盟阵容之中的裂痕。攻击范围就包括了从中原的郑国经过东面的宋国直到沿海遥远的莒国。为此诸侯不得不不断调动兵力和人力进行防备。

鲁成公七年(前584)救郑之役

    为了扭转在争霸战中逐渐居于下风的窘境,成公七年(前584)楚令尹子重帅师讨伐倒向晋国的郑人,此次晋国主导的诸侯盟军极为罕见地动员了以齐国为首的东路诸侯包括莒、邾、杞参与救援:

    ……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郑……(春秋.成公七年)

    此役郑国在诸侯的支持下甚至主动袭击楚师,俘获了郧公钟仪并献给晋国。由于晋国预先派屈巫臣协调吴国攻打楚国的附庸州来,所以令尹子重未能来得及与诸侯盟军决战即被迫回师救援州来。随即晋国主导了“马陵之会”以寻“虫牢之盟”,此次会议的亮点包括有齐顷公本人亲自参加,并解决了宋国一度动摇的立场问题,同时将莒、邾、杞等东方小国也纳入到晋国的同盟体系中来。

  由于上一年(前585)应晋国要求鲁国动员了左军伐宋,因此成公七年参与救郑的行动中轮换动员的是季孙、仲孙统帅的右军。由于同时还需要辅佐八岁的鲁侯参加“马陵之会”,所以季孙行父和仲孙蔑当全部随军指挥。

鲁成公八年(前583)归还“汶阳之田”与伐郯之役

    晋国之前通过一系列军事和外交手段就,逐渐在争霸战中取得了相当优势。为了稳固这个局面,尤其是将齐国牢牢绑在这部战车上,当年晋派新上军佐韩穿来要求鲁国归还割自齐国七年的“汶阳之田”。此为鲁国在春秋时期所遭受的最大公开羞辱之一,且在相当程度上损害了晋国的声誉。不过由于鲁国的“顾全大局”确实使得晋国后方大为巩固,于是当年栾书帅师联合郑师连续击败楚、蔡、沈等国,取得大胜。

    当年冬天晋携获胜之余威要求鲁国出兵配合其讨伐私自降服于吴国的东夷小国郯国,鲁国尽管对于被迫放弃“汶阳之田”极度委屈,仍然被迫派出叔孙侨如率领左军轮换出战:

    ……叔孙侨如会晋士燮、齐人、邾人伐郯……(左传.成公八年)

    此役晋国巧妙地通过削弱鲁国来安抚齐国,并以一个不太重要的军事任务实现了同时调动齐、鲁、邾等由于边界问题存在世仇各东路诸侯的想法,堪称外交领域内的重大胜利。齐、鲁、邾、郯等国虽然都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却无不被迫屈从于晋国的调动、使如臂指。所以这实际上给后人上了一堂“外交课”,也即看似无解的一连串矛盾仍然存在通过不断腾挪利益而得以化解的路径。

鲁成公九年(前582)郑国再次倒向楚国以及楚伐莒之役的影响

    上一年晋国通过外交和军事组合手段所取得的优势出现了裂纹,按照鲁国立场的说法就是:

    ……为归汶阳之田故,诸侯贰于晋。晋人惧,会于蒲,以寻马陵之盟。季文子谓范文子曰:“德则不竞,寻盟何为?”……(左传.成公九年)

    当然晋国强迫鲁国归还“汶阳之田”确有其策略上的必要性,不过就此制造了一个新的反面逻辑:如果利益可以笼络对手,那么对手也可以用利益挖墙脚。于是楚国如梦初醒,也开始以利益撬动郑国这个双方争夺的要点:

    ……楚人以重赂求郑,郑伯会楚公子成于邓……(左传.成公九年)

    注意为了保密期间,郑伯竟然以身犯险进入楚境谈判,且对方公子成当时的身份当为镇守楚国北方重镇息的息公:

    ……晋栾书救郑,与楚师遇于绕角。楚师还,晋师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师救蔡,御诸桑隧……(左传.成公六年)

    当然具体赂郑的内容不知,不过可以推估为牺牲许国利益来补贴郑国,因为此前郑国一度倒向晋国的动因就是楚国在领土纷争中偏袒许国。同时郑成公在会楚之后也亲自赶往晋国解释,结果遭到晋人扣押。

    为了解决这个困局,郑人一方面依公孙申之计“伐许以示晋不急”,同时也通过打击许国来试探楚国是否真的愿意拉拢自己,于是按照《春秋》的记载,当年冬天“郑人围许”。

    晋人被郑的反复激怒于是伐郑,而楚令尹子重则帅师伐陈与郑人的行动相呼应,并在伐陈之后以极具想象力的一次行动远征莒国:

    ……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陈伐莒,围渠丘。渠丘城恶,众溃,奔莒。戊申,楚入渠丘……楚师围莒。莒城亦恶,庚申,莒溃。楚遂入郓,莒无备故也……(左传.成公九年)

    此次军事行动如图:

楚伐陈、莒地图

    由于从陈到鲁国东面的莒之间多为西北、东南流向的河流,因此楚人自西南向东北机动极为不便,不太可能是穿过陈、宋、鲁到达莒,而更可能伐陈只是虚晃一枪,军队在陈集结之后沿颖水东下入淮,乘坐预先准备好的舟船直到泗水入淮处,再溯泗水而上进入沂水,直插到莒国腹地:

楚伐陈、莒路线图

    由于莒国对此远途机动当然毫无预警,也难以事先想象,导致“浃辰之间,而楚克其三都”,即莒、渠丘和郓三座主要据点全被攻克。不过楚师的意图不在于灭莒,而是以掠夺为主要目的,更为了震慑其他诸如鲁、宋、邾等国,因为按照同样手法,楚国也可以以舟师溯濉水、泗水突袭这些邦国的都城。

    此役给鲁国以极大震撼,于是年底仓猝之间紧急动员对都城的“中城”也即“郭”的部分进行了重建,因为其城防未必就比之前被认为是简陋的莒之渠丘坚固到哪里去。《传》认为《经》特意提到此事仅仅是因为“时也”其实是不准确的。之所以选择在冬天这个时间加固城防纯粹是受到楚伐莒之役的刺激,而非特意要等到这个时候。当然此次动员就在都城,所以不涉及以两军之一外出筑城,因此当动员国人普遍参与,或者说右、左两军人员全部就近参与了工程,不涉及我们之前讨论过的轮换外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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