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译文

后唐时期的孔循，担任中枢的两个职位，还监管着夷门军府事。

当时长垣县有四个富翁抢劫起家，东窗事发以后，官府就抓了四个穷人。

当时的都虞候是郭崇韬的连襟，就是他和推吏、狱典共同谋划了这个案子。按照法律的话，这四个人都会被判死刑。

孔循觉得案件有疑点，他召见囚犯的时候，囚犯没有说什么。等到囚犯被领下去的时候，不停地回头。孔循就再次召见囚犯，囚犯提出要求，说：“刚才狱卒都在旁边，我也带着枷锁，所以我不能说什么。请您屏退左右，我将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

然后孔循将囚犯转移到州郡的监狱，派遣自己的主簿复查此案。

当时受贿的十几个人和四个强盗都被正法，四个穷人都被无罪释放。这个故事是和㠓听说的五代时期的故事。

按：主管抓捕的官吏，有的主动放纵盗匪而抓捕平民以应付公事，或者是能力不足抓不到盗匪而抓捕平民以逃避责任，或者是为了悬赏而抓捕平民。

如果这些人都明码标价的话，那么冤狱将会多得数不清楚了。主管官吏一定要用心听这个话。

孔循的这个案子，就是主动放纵盗匪而抓捕平民以应付公事。

还有三个故事，其中两个是抓不到盗匪而抓捕平民以逃避责任，一个是为了悬赏而抓捕平民。现在也附在后面。

范正辞是齐州人，他的父亲是范劳谦。范正辞在担任江南转运副使的时候，饶州有一个富翁叫甘绍，被人抢劫了。

州里逮捕了十四个人，按照法律都是死刑。

范正辞正好巡查到这里，就召了囚徒询问，囚徒们都哭泣。范正辞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就转移了这些囚徒继续身份。

后来正好有人检举出了强盗的藏匿地点。范正辞就秘密派遣监军王愿追捕盗匪，不过盗匪早就逃跑了。

范正辞单骑追盗。盗匪全副武装来进攻范正辞，被范正辞用马鞭集中眼睛，生擒了盗匪。范正辞终于将这群盗匪明正典刑，而前面抓捕的十四个人都被无罪释放。

少师赵稹曾经担任益州路转运使。当时邛州蒲江县有一件抢劫案始终抓不到真凶。当地官府就抓了十几个人，在严刑逼供之下这些人都认罪了。不仅如此，当地官府还把这个案子炮制的好像没有什么一点了。

赵稹正好巡视到这里，发现这里有冤狱。他直接进入监狱，得到了案件的真相，就将这些无辜的人全部释放了。

这两个故事，都出自他们的传记。

枢密使薛向，曾经担任过提点河北刑狱。当时深州武强县有杀人抢劫案件。县尉抓不到真凶需要为此负责，只好抓捕了普通人，将赃物安排好，强行让他们认罪。

薛向怀疑这个案件有问题，亲自询问犯人，发现了冤情，这六个人就没有被定罪，治了县尉的罪。

这个故事出自于丞相吕大防撰写的墓志铭。

这三件事，和孔循的差不多。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官员应该尽的义务，就能够为他人平冤昭雪。

02

原文

后唐孔循，以邦计贰职，权领夷门军府事。

长垣县有四盗钜富，及败，而捕系者乃四贫民也。盖都虞候者，郭从韬之僚婿，与推吏、狱典同谋锻成此狱，法当弃市。

循亲虑之，囚无一言，领过萧墙，而乃屡顾。因召问之，云：“适以狱吏高其枷尾，故不得言。请退左右，细述其事。”即令移于州狱，俾郡主簿鞫之。受赂者数十人，与四盗俱伏法，四贫民获雪。此盖和㠓所闻五代时事。

按：巡捕之吏，或纵盗而捕系平民以应命，或失盗而捕系平民以逃责，或求盗而捕系平民以希赏。若狱吏与之为市，则冤滥岂可胜言！此在听者察之耳。

孔循所察，乃纵盗而捕系平民以应命者也。又有三事，失盗而捕系平民以逃责者二，求盗而捕系平民以希赏者一，今附于后云：

●范正辞，齐州人，父劳谦。

正辞为江南转运副使，饶州民甘绍者，积财钜万，为盗所掠。州捕得十四人，狱具当死。

正辞按部至，引问之，囚皆泣下。察其非实，命徙他所讯鞫。

既而，民有告群盗所在者。正辞潜召监军王愿掩捕之，盗遁去。

正辞即单骑出，追及之。贼控弦持槊来逼，正辞以鞭击之，中贼双目，执之以归。按其奸状伏法，而前十四人皆得释。

●赵稹少师，为益州路转运使。

时邛州蒲江县捕劫盗不得，而官司反系平民数十人，楚掠强服，且合其辞，若无可疑者。稹适行部，意其有冤。

乃驰入县狱，尽得其冤状，释出之。

已上二事，并见本传。

●薛向枢密，提点河北刑狱。时深州武强县有盗杀人，而夺其财。尉以失盗为负，捕平人掠服之，置赃于外以符其语。向得而疑之，亲引问，直其冤，免死者六人，正其尉故入之罪。

见吕大防丞相所撰墓志。

此三者，皆与孔循虑囚事类矣。非有他术，俱尽心察情，故能释冤也。

03

补

孔循：唐末后梁后唐官员。这个人马甲有点多。他年幼时就流浪，被李姓富商收为养子，遂姓李。后来被朱温的小妾相中，又给改姓赵，改名赵殷衡。作为朱温的心腹，他参与谋杀了唐昭宗。直到朱温称帝以后，他才改回自己的本名孔循。后梁被消灭以后，他又在后唐出仕。后唐时期的孔循突出的特点就是稳，稳如老狗，比五代时期最知名的冯道还要稳。

郭从韬：即郭崇韬，五代十国时期后唐宰相，名将，封赵郡公。这个前面提到过，不多赘述了。八天灭梁，七十天灭蜀，赐铁券，恕十死。

僚婿：即连襟，也叫两桥，连桥。

范正辞：北宋大臣。这位爷应该是为读书人，举了进士，但是看他独身追击群盗，真猛士也。

赵稹：北宋官员。他为人诚质宽厚，非常好学，所以根本就不愁老婆。后来他被宋真宗委以重任，将蜀地委任于他。后来以太子少傅致仕，死后赠为太子太保，不知道这里为什么称少师。

薛向：北宋大臣，理财专家。宋史中有一条“民不益赋，其课为最”，意思就是百姓的负担没有加重，但是上缴的费用确实最多的。

吕大防：北宋宰相，封汲郡公。他在地方上的政绩斐然，干了很多有益于百姓的事情。吕大防长相帅气，威仪翼如，连宋神宗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04

感

这几个案子，最好的应该算是薛向的那个。因为薛向把县尉治罪了。

不过让人看了最过瘾的最血脉喷张的应该是范正辞的。范正辞是单骑追击群盗，只抓了一个，其余的都四散而逃了。这读书人，真的是不能惹啊，说好的手无缚鸡之力呢？

郑克总结的这三种情况在现在就是一种情况了。我设计一个冤狱，是不是就把这个案子破了？案子破了我不仅不用为破不了案负责，还能升官发财。咱们就说这几个故事，不也就一个惩罚了办案人员么？

现在的好处是，还有制度能避免一下，遗憾的是不能完全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