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

昨晚新工人夜校培训,我值班到晚上八点才下班回家。

骑着自行车刚到路口,就听见一个卖甘蔗的男人在喊:“广东甘蔗,15元一根,甜得很!” 他那口音听着有点好笑,但那声“甜得很”却像钩子一样,一下子就把我的思绪拉回了那个盼着一毛钱压岁钱的年代。

记得小学二年级那年,哥哥姐姐们都嫌串亲戚麻烦,只有我和妹妹年纪小,成了父亲眼里最好的人选。

我们最不愿意去的就是大姑姑家。一来是觉得她给的压岁钱太少,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对我们家和大伯家,那差别实在太大了。

同样是她的亲弟弟,大伯家是三个男孩三个女孩,我家是五个女孩一个男孩。大伯娘能说会道,总是占尽便宜;我母亲却笨嘴拙舌,只会默默付出。

在奶奶和大姑姑面前,我父母向来是不受待见的。所以,我们对她们也没什么好感。

可父命难违,我和妹妹只好硬着头皮,㧟着个篮子,里面装着那时稀罕得不行的桃酥,去给大姑姑拜年。

串亲戚


那桃酥在当年可是稀罕物,平时根本吃不到,只有串亲戚当礼物或者家里来了贵客时才拿出来。就跟电视剧《父母爱情》里演的一样,都得藏在柜子顶上,不然早被我们这些嘴馋的孩子偷吃完了。

我们俩提着这一年到头都舍不得碰的桃酥,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要是能拿到一人一毛钱的压岁钱,那可是一笔“巨款”!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下午就在二姐家附近看戏,再买一根甘蔗,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

两个小女孩,心里揣着对“巨款”的期待和对甘蔗的向往,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就到了大姑姑家。

可谁知道,大姑姑看到我们,脸上一点也不高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们两个小丫头来看姑姑了?我刚要出门,头发都散了,再晚一会儿你们就见不着我了。”

我们怯生生地说:“是爸爸让我们来的。”

她听了,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哦,知道了。现在姑姑也看过了,我要出去了,中午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再说,你们也长大了,压岁钱就不给了。”

我和妹妹的心一下子就沉了。我们早就知道,姑姑和奶奶一样重男轻女,加上我们家女孩多,她更是看不上眼。平时她来串亲戚,也从不在我们家吃饭,总是直奔大伯家。我们心里都清楚,她就是嫌弃我们家穷,拿不出好东西招待她。

有大人在的时候,她还会装装样子,可这会儿就我们两个小丫头,她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就把我们打发了。最让我们生气的是,连那两毛钱的压岁钱也泡汤了。

我和妹妹憋着一肚子委屈和火气,也不想直接回家,就转身去了二姐家。

一路上,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明年再也不来了!以前好歹还有一毛钱,今年倒好,一毛钱都没有,还跑这么远,连口饭都不让吃!”

还是小孩子好,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不满说出来,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到二姐家里吃过饭,没心没肺的去看戏了。

看戏


可直到今天,再听到这卖甘蔗的吆喝声,我总会想起那年春节,我和妹妹揣着落空的期待,没能吃上的那根,本应该是“甜的很”的甘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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