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华打开门，见卧室的门关着，知道刘大海回来了，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下来，委屈也变得温柔了。她刚放下包，就听见刘大海喊她，推开卧室门进去。刘大海掀开薄被，示意曹小华上床来。曹小华脱衣钻进去，偎着刘大海躺下，枕着他的胳膊，感觉起先像一块坚硬的疲倦的冰淇淋的身体，慢慢软下来，和刘大海没有对抗情绪了。
醒来的时候，刘大海还在仰面躺着，睁着眼睛望天花板，一动不动。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窗帘已经拉开，明亮的阳光照进来，墙上的竖管蝴蝶风铃，轻轻旋过去，再轻轻旋回来。看曹小华醒过来，刘大海起身坐起来，点上一只烟，倚在床头上和她说话。
说起昨天晚上和姐姐姐夫们在一起吃饭，姐姐问他，“中秋节去领导家里坐坐了吗？”听他说没有，姐姐们都责怪他年下节下也不出门去走动走动。曹小华说，“那段时间，我在楼下遇见对门的邻居，带着礼物骑着摩托车串门去。”
刘大海很踌躇，不知道该怎样发展自己。一起进厂的学生，大都提起来了，自己踏踏实实工作，却一直不被赏识，问题出在哪里呢？是不是出在不给领导送礼上？刘大海上班比曹小华早一年，他们那一年还是国家分配。当时有两家企业让他选择，他选择了这里，因为这里离家近，十来里路，骑自行车也就半个小时。这样既能上班，又能照顾家里，父亲身子弱，地里的活干不了，已经好多年了。谁知道自己刚上班没两个月，父亲就去世了，自己对他老人家并没有照顾多少。
在生产线上实习了半年，又被另一个领导选去搞项目，项目搞到一半儿，厂里放弃了，他又回到生产线上，不久调到销售公司去，和一把手办公室近邻。一把手相中了他，想让他驻外销售，他拒绝了。他考虑问题，习惯于考虑负面，放大困难，所以思想行动比较保守，你想，单位一把手的建议都敢拒绝，在工厂里混，还能有大的起色吗？他不明白这一点儿，只往身边没有亲人依靠没人指点迷津上考虑。
他没有这方面的社会经验，曹小华更没有，她只是上班下班过日子，除了亲朋好友，从来不和陌生人说话。她的精神世界在小说故事里，身边的世界引不起她的共鸣。她一直是这个样子，所以她怀疑，每个人的灵魂都是老灵魂，这老灵魂不停地从一具老肉体跳到一具新肉体，肉体不停地死去，灵魂却没啥变化。
刘大海问曹小华中午吃什么？曹小华说什么也不想吃只想睡觉。刘大海起身，关上卧室的门，去客厅看电视，去厨房做饭，昨天晚上从老家拿来了冬瓜南瓜豆角，姐姐们知道母亲回来了，拿过来给母亲吃的。刘大海没有告诉曹小华，母亲执意回去，是不放心自己的小闺女，上次来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就打架了，不知道好了没有。昨儿回去，听小闺女说两个人还没有和好。母亲让刘大海给他姐夫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他没有拒绝，来了之后也没看出啥毛病来，和姐姐也是有说有笑的。
2024年9月2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