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结着霜花的清晨,我总在陶炉旁发现新的冰裂纹。那些蜿蜒的裂痕像祖父用茶针在釉面刻的暗语,从炉口蔓延至底座,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光。这是他走后的第三个冬天,陶炉依然每天准时在...

窗棂结着霜花的清晨,我总在陶炉旁发现新的冰裂纹。那些蜿蜒的裂痕像祖父用茶针在釉面刻的暗语,从炉口蔓延至底座,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光。这是他走后的第三个冬天,陶炉依然每天准时在...
老宅屋檐的铜铃生锈了。我蹲在青石板上擦拭时,铁锈簌簌落在虎口,像一捧赭红色的雪。这是祖父走后第七个梅雨季,雨水把院墙的青苔泡得发胀,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墙根积成一片墨绿色的湖。...
潮湿的晾衣绳在晨雾里微微颤动,我仰头将校服晾上二楼的铁栏杆。八月末的蝉鸣贴着皮肤爬行,一滴凝结在衣角的水珠忽然坠落在后颈,凉意沿着脊椎游进领口——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三楼阳台...
刺绣绷子上的银针还悬着半截红线,晃动的光影在蓝底绸布上洇出个残缺的月亮。茶垢在青瓷碗底结成鳞片状斑纹,我蘸着凉透的龙井润开绣线结块时,檐角铁马突然连串急响,惊得针尖在孔雀尾羽...
母亲的手,是我小时候见过最好看的手。 那时,我特别爱看母亲的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着圆润整齐,闪烁着饱满的光泽。母亲是个裁缝,我常趴在案边看她工作,看着她将软尺放在布料...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146期“水”主题】 这世上,无缘无故的爱还是存在的,尤雪想。 但,张水根不这样认为。他相信的是聚沙成塔、功不唐捐。 01 一九九二年秋...
老槐树的枝桠探进窗棂时,我正用棉线缠住最后一朵绢花的茎。那是个春分前的清晨,风里裹着潮湿的青草香,像谁掀翻了整罐未干的颜料,把天空染成半透明的蓝。院角的海棠突然簌簌作响,我抬...
雨是突然砸下来的。前一秒巷口的青石板还泛着晴日的油光,下一秒雨帘便像无数根银针,斜斜刺进梧桐叶的缝隙里。我缩在公交站台的铁皮棚下,看着水洼里浮动的油条碎渣——是隔壁阿婆的油锅...
老城区的钟表店总比外界慢半拍。齿轮咬合的吱呀声裹着旧机油的淡苦味,在青石板巷里绕三圈,才肯钻进巷口那株梧桐树的年轮里。我把目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指尖刚碰到摆钟的游丝,巷口的“晚...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得刺眼,像块冰冷的方玻璃嵌在掌心。我蜷缩在老式沙发的褶皱里,听见窗外蝉鸣突然拔高——仿佛这些聒噪的虫子也等不及要撕开夏夜的口子。茶几上堆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
十月的第四堂语文课,粉笔灰混着桂花的甜味凝固在阳光里。我正在抄写《赤壁赋》,忽然看见林小满的钢笔尖渗出了墨绿色的汁液。那滴液体坠落在她雪白的校服领口时,竟然像活物般扭动着钻进...
红绸包裹的全息投影仪发出蜂鸟振翅般的嗡鸣,我跪在雕花木地板上,指尖抚过苏棠婚纱后摆的电路刺绣。金丝银线在晨光中流淌,每片凤凰羽毛都嵌着微型传感器,随着呼吸频率明灭,像一群沉睡...
抽屉里的老照片散发着樟脑丸与时光糅合的陈旧气息。那张戈壁胡杨木的底片边缘微微卷曲,枯枝分割的暮色里凝固着女子模糊的侧影。我试图擦拭蒙尘的玻璃相框,却把她的轮廓抹得更淡了。 十...
第七次路过槐树巷口红蓝霓虹灯时,陈棠闻到了腌梅子的酸涩。那股味道从生锈的防火门缝渗出来,混着檀香灰的气味在她鼻腔绕了三圈,像条浸过冰水的蛇——这是记忆贩子的标记,和闺蜜王芊描...
第三颗聚气丸滚进下水道的瞬间,楼上小孩的哭声刺破雨幕。陈默趴在地上,手指伸进铁栅栏缝隙里拼命捞,指甲盖渗出的血把积水染成淡红色。这粒价值两千块的药丸是他拿身份证抵押换的,明天...
铜镜坠地的刹那,檐角的铜铃突然哑了。沈砚秋盯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额角朱砂痣在晨光里泛着血色——这分明是昨夜在古玩市场淘来的残镜,此刻却映出他从未见过的雕花拔步床。 "少夫人醒...
檀木匣子坠入阴沟的刹那,沈砚秋的指尖还残留着铜锈的腥涩。汴河早市的油香混着马蹄铁的铁腥味扑面而来,他低头看见自己脚上的破草鞋正黏着三粒黄米——那是五分钟前在文物局检测室,从《...
第一滴雨砸在桐油纸伞上的脆响惊醒了阁楼的铜钟。 我缩在八仙椅里拨弄黄铜天平时,橱窗外闪进截青灰色袍角,料子纹理像极了祖父传下来的那方端砚。来客发间别着枚竹节状铜簪,簪头缀的流...
窗台那株枯了三年的腊梅突然开花时,妻正在用银簪子挑酥油灯的芯。火星溅落在她鸦青裙摆上,绽开的金线缠枝纹竟与墙上敦煌飞天图的流云重叠,恍惚间我闻到了敦煌壁画窟里特有的泥腥味——...
长安的暮色是叫胡辣汤的铜勺搅散的。 最后一线天光卡在酒肆旗幡的穗头上打晃时,我盯着鼎锅里旋涡状浮沉的豆腐丝,冷不丁被泼进勺子的陈醋呛了鼻。八角与茱萸在沸汤里厮杀的气味陡然模糊...